烟花醉家的姑娘

“王爷？王爷？”顾文轩伸手在愣住的王爷眼前晃了两下。

　　沈敬渊内心百转千回，纵使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了解顾文轩的性格，虽然是个潇洒男儿，但他骨子是武将的脾气，不爱风花雪月，不喜烟花之所，这平生第一次动心的对象，居然是个青楼女子，王爷此刻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顾文轩受的打击小一点。

　　“那个......”沈敬渊思来想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直言：“这个女子我认识。”

　　他向来是个爽快的人，此番吞吞吐吐很是反常，但顾文轩听到他认识画中的女子，只顾着激动，就没注意这么多，忙问道：“真的？她是哪家的姑娘？”

　　“是......烟花醉家的姑娘。”沈敬渊回答的瞬间都不敢直视顾文轩的表情。

　　顾文轩愣了片刻，艰难的开口发问：“你的意思是......？”

　　沈敬渊点点头，一幅节哀顺变的表情说道：“她就是最近火遍京城的花魁——青鸢，我今天刚刚跟她下了一盘棋，正要下第二盘的时候，你就把我叫走了。”

　　顾文轩呆立半晌，似是一时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半天才缓缓开口道：“人有相似，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

　　沈敬渊很确信画中的人就是青鸢，不过现在为了安慰顾文轩，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过几日娱目街要举办一场花魁大赛，青鸢定会参加的，到时你随我去看一眼，不就都明了了么？”

　　见顾文轩面露难色，沈敬渊又道：“知道你洁身自好，只是去一趟青楼也没什么的，不会污了你将军府的门楣，况且这青鸢姑娘想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才会沦落至此，幸得离......幸得秦老板搭救，她卖艺不卖身，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就算这女子不是她，结识这样一位姑娘也不是什么坏事。”

　　顾文轩这一天的情绪大起大落，此刻只觉疲惫不堪，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捋了一下思绪，似乎也只有这么办了。

　　沈敬渊拍了拍顾文轩的肩膀，“我现在说什么也缓解不了你的心情，你早点休息吧，花魁大赛之日我再来找你，这期间你若想喝酒，我随时奉陪，现在就先回了。”

　　“多谢王爷，”顾文轩说着就要起身送他。

　　“你就坐着吧，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我走了。”沈敬渊说完挥一挥衣袖就离开了，只留顾文轩独自盯着画中人看。

　　他本打算想方设法的找到这女子，如果对方并未婚配，他就试着跟她接触一下，倘若真是天赐良缘，不管对方是豪门千金还是贫民小户的姑娘，他都会三媒六聘娶她回来，。

可现在就像是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这是告诉他不该去想这风月之事吗？他这一生难道只属于战场吗？

　　顾文轩越想心里就越乱，天色已晚，可他却毫无困意，于他来说，这大概是一个无眠之夜了。

　　“筱筱，明天你能出来吗？你看这春色正好，咱们去放风筝如何？”说话的少年看似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眉目温柔，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一般。

　　被唤做筱筱的少女看起来比少年更小一些，虽尚未完全长开，但观其容貌，如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已是个美人胚子了。

　　少女欢快地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少年的想法，“好久都没去放风筝了，我娘刚叫人给我做了一只纸鸢，特别漂亮，少安哥哥，明日你可别忘记来寻我，我在家等着你。”

　　“放心，我一定会去的，对了，叫上你哥哥吧，人多更热闹一些。”

　　少女本是期待与他单独出去游玩的，但又不好拒绝这个提议，只好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三人来到郊外，天公作美，很顺利的就放起了那只风筝，当真是漂亮极了，纸鸢的颜色与天空的颜色像是要融在一起一般，让那少女移不开眼睛。突然，风越来越大，风筝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大风，似有要断开的架势。

　　“不，不要！”青鸢大喊着从睡梦中醒来，惊到了正端着午饭进屋的浸月。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浸月赶忙跑过去，见青鸢面色苍白，她将手搭在青鸢的额头上，发现青鸢并未发热，而是出了很多虚汗。

　　青鸢睁开眼睛，慢慢环顾周围，似是看了半晌才看出自己身处何处一般。

　　“我没事，现在什么时辰了。”青鸢一边说一边坐起身来。

　　浸月拿了一个靠垫给青鸢，又去倒了杯热茶，“现在已是晌午了，我刚端了午饭进来，就听到姑娘在大喊，吓了我一跳。”

　　“已经晌午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青鸢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睡过好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睡到日上三竿。

　　“我见姑娘难得睡得安稳，就去跟离姐说了一下，离姐也说不用叫醒你，眼下到了用午饭的时间了，我刚准备唤你起来吃点东西。”

浸月见过青鸢被鞭子抽打那一幕，而后又服侍她养伤，那时候她就想着要好好照顾这个苦命的姑娘。

　　青鸢点点头，下床和浸月一起吃饭，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回想刚刚那个梦。

以往做的噩梦都是那场大火，司徒少安和她那位同父异母的的哥哥倒是从未入梦，大概是因为人的自我保护意识，想隐藏伤自己最深的记忆。今天突然梦到，导致她醒了这许久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姑娘，离姐让我买的安神药我已经买来了，店家还送了我一块可以安神的香，晚上点来试试，如若好用我再回去买，待会咱们吃过饭我给你打些水来，你这衣裳都叫汗打透了。”

浸月平时话多聒噪，却不是粗枝大叶的人，事事都想的周到。

　　“浸月，你每天这样服侍我太辛苦了，很多事我自己都可以做的，你年纪还小，每天多抽点时间出去逛一逛玩一玩。”

青鸢以前并不缺人服侍，但那时的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锦上添花人人都会，雪中送炭却是难得。

　　浸月摇摇头道：“不辛苦，我也没做什么，已经清闲的很啦，姑娘比我辛苦多了。”

　　青鸢笑道：“真是个傻丫头。”

　　细想起，来的这些日子，吃穿用度虽不如以前在家里，但也皆是上乘，浸月拿她当千金小姐一般服侍。

至于秦离，虽然她一直对秦离有所戒备，但相处下来，秦离除了过分爱财之外，也没什么不好，对她更是多加照拂，慢慢地，她对这里的抵触情绪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沐浴更衣过后，还没到她每晚抚琴的时辰，青鸢想着昨天秦离说的话，来到了红药的屋子外敲了敲门。

　　“谁呀？”

　　“打扰了，红药姐，我是青鸢，有一事想求姐姐帮忙。”青鸢鲜少以这般姿态与人说话，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过了一会，房门打开，屋内是一身着红纱的女子，脸上的妆容浓而不艳俗，挽着一个好看的发髻，有些松垮，似是刚从床上起来。

　　“原来是花魁娘子来了，真是稀客，快进来吧。”红药笑着将青鸢迎了进来，请她坐在了椅子上，“离姐跟我说了，要我教你跳舞，我这刚清闲一段日子，她就给我找事做。”

　　青鸢讪笑道：“对不住红药姐了，大赛过后定要备一份礼，好好谢谢姐姐。”

　　红药摆摆手，“罢了，跟你要什么谢礼，我自然是跟离姐去要，沈敬渊那个喜新厌旧的，这些日子不来我这里，我都好久没买新首饰了，刚好可以去找离姐帮我补上。”

　　青鸢听到这里，不禁暗自纳罕，红药敢直呼王爷的大名，看来二人关系匪浅。

　　未等青鸢开口客套，红药就接着说道：“我教你跳六幺舞吧，你的身形跳这个肯定漂亮。”

　　青鸢不懂这些，只得说一句：“全凭红药姐安排。”

　　红药点头道：“我就喜欢这种乖徒弟，我先跳一遍，你能记多少算多少，先看看你天分如何，然后我再慢慢教你。”

　　说罢红药便直接起身跳起舞来，青鸢心道这如何记得住，还没等她叫苦，就一下子被红药曼妙的舞姿，柔美的体态吸引了。

一支舞蹈，节奏由慢到快，最后直看的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一舞终了，青鸢不自觉地鼓起掌来，由衷赞道：“怕是只有杨妃在世才能和姐姐一较高下了。”

　　“也没什么，从小到大挨了那么多打，要是这点本事都没学到，岂不是白白被打了，也多亏了会这些东西，如今就指着这个吃饭呢。”

　　红药其人倒真如秦离所说，没有一丁点攻击性，与之相处让人十分轻松，青鸢还想着多聊几句，不成想红药是个太过雷厉风行的人，又一次不等她开口，就给她分配了任务：“来吧，现在你来跳一遍。”

　　从小到大事事都做得出色的青鸢，此刻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