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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言说

月同坐,影同嬉

酉时三刻,楚寂空在画纸上落下了最后一笔,而后就开始望着自己画中的美人出神,当真是倾城之姿,难怪使得阿轩一眼沦陷。

思及此处,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顾文轩跟他形容这女子容貌时的神情,是那样欣喜,就连眼睛里都闪烁着光。

  那日临走时,顾文轩叮嘱他莫要太过劳累,此事不急于一时,他答应下来,但待顾文轩走后,他便自虐一般不眠不休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描摹顾文轩心仪女子的模样直到完成。

  坐得久了,身体有些受不住,楚寂空慢慢站起身来,抬眸刚好看到了自己书房墙上挂得那副出征图。

这幅画,画的是顾文轩第一次带兵出征的场景,那一战使得顾文轩扬名天下,楚寂空也因为这幅画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被钦点进了翰林院。

  楚寂空移步到画前,画中的顾文轩一身戎装,眉宇间英气逼人,虽说是第一次上战场,但神情却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当初他进了翰林院,很多人议论说顾楚两家是世交,楚家的儿子不想被顾家的儿子比下去,才急于表现。世人肤浅,他并不会为此烦心,他自己知道,画下这个场景,只不过是日思夜想,盼望画中之人能凯旋罢了。

  他在画前站立半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见他抬手将画取下卷了起来,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

  楚寂空拿着画卷来到了书房内室的一个箱子前,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上面的锁,将画放了进去。

再次落锁之前,他犹豫片刻,又打开了箱子,将里面的画卷一幅幅拿出,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每幅画中的人,或静或动,或笑容飞扬或眉头紧蹙,无一例外,都是顾文轩。

  看过之后,楚寂空将每幅画又细心卷好,放回箱子,落了锁。

  做完这些,他回到桌子前,拿起那副美人图,打算给顾文轩送去,临走时瞥见了桌子上的食盒,那是下午李悦然给他送来的汤,他依旧没有见她的面,但她还是执意让下人把食盒送了进来,并在门外劝他要好好休息,不要拼命。

  楚寂空走出书房,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在心里叹道:“这情之一字,还真是不讲道理。”

  天色渐暗,此时正是娱目街开始热闹的时辰,烟花醉自不用说,新来的花魁青鸢身价已经翻了几倍,也挡不住这些人一掷千金为见美人一面。

  此刻的青鸢正在卧房休息,刚刚结束了一首曲子,过程中她努力将视线固定在琴弦上,免得看到台下那些人掺杂着贪欲色欲的目光,重重呼出一口气后,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青鸢已经疲惫到不想多说一句话,看着进来的是浸月,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休息了,果不其然,浸月开口就是她今晚的邀约:“姑娘,你今天晚上的时间被定北王爷买啦,他说上次爽约了,这次多拿出一倍的银子单独给你。”

  听到今晚要面对的人是定北王,青鸢心里还算松了一口气,来得这些时日,见到的都是些俗不可耐的人,看她的目光也让她觉得恶心,只有定北王谈吐不俗,每次面对她,也都是坦坦荡荡的。

  “知道了,王爷可说什么时候过来?”

  “王爷现下正在跟离姐说话,说等下来这里找你下棋,姑娘,你趁这个时间吃点东西吧。”

浸月自从服侍青鸢开始,事事尽心尽力,青鸢心里也很是感激,每次客人给的赏银,她都会拿出一些给浸月,剩下的自己攒起来用于将来赎身和以后的生计,想到以后,青鸢不免有些怅然,眼下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了。

  空无语,影落楸枰。烛光摇曳,屋内的两个人正在棋盘上进行无声的博弈,一局终了,青鸢先开口道:“王爷棋高一招,又赢了我一子。”

  沈敬渊瞧着对面的美人,意味深长地笑道:“怕是所有人跟你下棋,都会棋高一招吧。”

  青鸢闻言面不改色地回应:“听闻王爷久经风月场,最懂怎么跟姑娘相处,今日当面戳穿我的小心思,可见这传闻还是当不得真呀。”

  沈敬渊听罢哈哈大笑起来,“看破却不说出口,那是对待逢场作戏之人,本王对你一直以诚相待,可你却做起戏来,怎能叫我不伤心呢,”说着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又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听谁说我久经风月场,秦老板么?”

  青鸢摇了摇头,“并未听离姐说起过王爷,至于是谁说的,正如王爷所说,都是些逢场作戏的人,我早已经忘了,以后王爷再来找我下棋,我以诚相待便是。”

  平日里这定北王爷很是健谈,此刻却久未回应,青鸢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正琢磨要如何补救,他竟好似没发生刚刚的对话一样,跟她解释起了那日爽约的事。

  “那天我被一位朋友叫去喝酒,听他诉说心事,这才耽误了我来这里,待会咱们要再下一盘,把那天的时间补回来,棋逢对手乃是难得的喜事。”

  青鸢听罢莞尔一笑,调侃道:“想必您的那位朋友定是位绝色美人了。”

  沈敬渊闻言差点把酒喷出来,“你可饶了我吧,要是位美人我也认了,那是个不懂风月只会舞刀弄枪的汉子,行了,不说他了,咱们再下一盘。”

  刚刚将棋子分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是浸月过来传话:“打扰王爷与姑娘了,刚有位自称顾将军家仆的人过来,说他家主人想问王爷是否能去他府上一叙。”

  “得了,说曹操曹操到,今天的棋又下不成了,总在本王与佳人相会之时捣乱,我这次去定跟他讨个说法。”沈敬渊起身将赏银放在桌子上,青鸢也起身道谢相送,将他送出了房间。

  浸月待青鸢送完客,跟着进屋收拾桌子,看到桌子上的赏银,念道:“王爷到底是王爷,出手真是阔绰,在姑娘来之前,王爷来这里总是去找红药姐的,红药姐那些好看的衣服首饰,都是拿王爷的赏银买的。”

  青鸢听浸月提到过,她来之前,红药是烟花醉的花魁,按理说,如今花魁之位被她得了,红药多少都会对她有些敌意才对,可就她目前几次跟红药的接触,对方都是客客气气的模样,不知是藏得深还是真的与世无争。

  “你拿两锭银子去,想买什么好看的衣服首饰就去买吧,剩下的就放进我那个箱子里,收拾完了去告诉离姐,王爷有事走了,可以再安排其他客人。”

  “我瞧姑娘近来疲惫的很,刚好王爷走了,姑娘今日就早些歇息吧。”浸月边说边倒了一杯茶递给青鸢,“过几天又要到花魁大赛的日子了,我怕姑娘身子吃不消。”

  “无妨,你照我说的去安排就是。”青鸢不是不累,只是睡了也整夜的做噩梦,不如多赚些银子,她越发觉得秦离说的没错,银子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长夜漫漫,有人仍忙于生计,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黯然神伤。

  从将军府出来的楚寂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脑海里不停闪过顾文轩看到画中人那一刻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连连称赞他的丹青妙笔,之后又留他在那里喝茶,但他不愿久留,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路过一个酒坊,楚寂空停下了脚步,都说一醉解千愁,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他生出了一些想尝试的念头。

  楚寂空拎着一壶酒走到了家,在门口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李悦然。

  “悦然,你一个姑娘家,天这么黑了怎么还还四处乱逛,走,我送你回家。”楚寂空快走了两步,来到了她身边。

  “我哪里是乱逛,这不老老实实的在你家门口等你么。”李悦然举起自己手里的酒壶笑道:“真是巧了,一个人喝酒多无趣。”

  “胡闹,你大晚上不回家在我这里喝酒,传出去岂不是污了女儿家的声誉,让我以后如何再见相爷。”

  “那样岂不是更好,你就不得不娶我了,我爹也拦不住了。”李悦然说罢促狭一笑,带着几分少女的可爱。

  “悦然!莫要再乱说话,把酒放下,我送你回家。”楚寂空说着便上前去夺李悦然手里的酒壶。

  李悦然身形一闪,耍赖般的说道:“寂空哥,如果你不让我跟你一起喝酒,那我就随便找个巷子自己去喝,你觉得那样安全吗?”

  “你!”楚寂空的本就不是性格强硬之人,被李悦然死缠烂打一番,也就无计可施了,只得妥协道:“喝两杯我就送你回去,到时候不许再胡闹了。”

  李悦然得逞后笑得像只小狐狸,雀跃地跟在楚寂空身后,进了他的书房。

  楚寂空收起来的那副出征图,原本挂在他书房最显眼的地方,是以李悦然进屋就发现它不见了,不过她并未言语,走到书桌边坐下,看到了自己送来的食盒,李悦然笑道;“看来我的手艺还不错。”

  李悦然笑得开心,楚寂空也被她的笑容感染,表情温和了下来,“你亲自做好又亲自送过来,我怎能辜负你的心意,”楚寂空拿出两个白玉酒杯,把酒倒满,递了一杯给她,“我敬你一杯,谢你如此费心了。”

  李悦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她素日养在相府,亦是从未喝过酒,此刻一杯酒下去,胃里火辣辣的难受,但她没有表露,依旧面色如常,楚寂空见状也拿起酒杯将酒喝了个干净,喝的太急,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灼烧着。

  “我又不是第一次为你洗手作羹汤了,怎么这么客气,”李悦然说着将两个酒杯又再次续满,拿起自己的那杯再次一饮而尽,“我又喝光了,该你啦。”

  楚寂空本想拦着她,奈何她动作太快,转念一想,本就是喝酒解愁,现在又何必矫情,喝下第二杯之后,熟悉了灼热感,竟觉得有些畅快。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该多读些书,洗手作羹汤也是随便乱说的么?”楚寂空一副教训妹妹的口气。

  李悦然不以为意的摆出一副天真的笑脸,“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学会这句诗的,‘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楚大才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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