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江容衣目光投向他，一言不发地抢过了胖侍卫身侧的剑，一把拔开，锋利无比的剑在她手中似枯枝一般脆弱，随便一掰，剑刃应声而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上。

胖侍卫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是一个弱女子做的，江容衣淡淡道。

“抱歉，手劲太大，现在可以出去了吗？我会保护好她。”

不等回答，脚底先一步过门触碰到地面，脑海乍然闪过一个事，她答应过范闲不出去，望着身旁好似一阵轻风便能吹倒的女子。

有些事不可拖延，轻重缓急之间，相信范大人会理解。女子住的地方地处偏远，一个个小房子挨凑，破旧不堪，墙面斑驳脱落。

两边窗半开半掩，房梁上还绕着丝丝缕缕蛛丝，门扉没有关紧，却空无一人，满是灰尘的灶台冰冷无比，寥寥无几的柴火放在下面，无一不证明近段时间没有人住过。

门外一瘦瘪老太太弓着腰走下石阶，臂间挎着菜篮经过，朝这里望了一眼，张大了嘴，惊讶道：

“长乐丫头，你终于回来了。”

金长乐心焦不已，赶忙抢上前去，一把拉住手，“李婆婆，我爹呢？他去哪里了？”

注意到李婆婆犹豫犯难的态度，金长乐突然怔了一下，透着病态之色的身形单薄一晃，李婆婆拍了拍她的手，满怀悲伤长叹一声。

“为了找到你，为了能见你一面，你爹拼了命弄到了块牌子，进了抱月楼。但是出来后没多久，就...唉，死在了街上，已经被人拉去埋了。”

李婆婆连连摇头，“节哀顺变。我得走了，去晚就抢不到新鲜的菜了。”

金长乐伤心欲绝的哭了，喉咙里积了血，猛的剧烈咳嗽，嘴边流出的红色血液让人心惊，呆呆地望着掌心，身体一阵阵不断刺疼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切的真实。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江容衣睫毛动了动，感同身受起来，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了，那样强烈汹涌的悲伤也撞击了自己，用手帕一下又一下给人抹泪。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桑文说过你的事情，错的是宫里贪得无厌的公公，还有，你父亲如何去世，为了见你一面，也不至于会丧命。”

金长乐悲泣，“爹之前是来看过我一次，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好歹见到了他，他说一切都好，让我不要担心，怎么会，怎么会出来后人就死了。”

声音越来越弱，巨大的无力悲哀感牢牢掐住了她，已经快无法呼吸，横下一条心，认定自己没有脸面再活在世上，挣扎着撞向柱子，想要寻短见。

“我还活着干什么，我真对不起我爹。”

江容衣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那我们就去查，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走了，一定有原因，你得坚持住，不要丧失意志，你父亲一定希望你能平安地生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

周围慢慢有人注意到了她们，视线不时往她们身上瞟，江容衣理了理金长乐的衣服。

“我们回去把情况问清楚，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