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谁哭了？我没哭！

疯狗惩罚人的方式总是很离奇，也很有创意，以前他迟到翻过一次墙，听其他同学说那堵墙很好翻，鼓起勇气去了，结果墙的另一头就站着边吃早餐边喝豆浆的疯狗，逮住他让他来回翻墙翻了二十多次。

但这回也太离奇了……哪能真去监督，还是监督牵手。

（本段选自木瓜黄《伪装学渣》。）

邹顾把手机竖着卡在抽屉里，点开了录像，然后就不管了，专心做作业。这样子一看就是老手……

·

离下课还有近十分钟。

各科老师过来了一趟，布置回家作业，作业满满当当地占了小半块黑板，总算冲淡运动会停课两天、犹如野马脱缰般的气氛。

“这么多啊。”

“作业太多了吧……”

英语老师写完之后，把粉笔放回粉笔盒里，然后拍拍手，把手指上沾到的粉尘拍下来，说：“就是要让你们清醒清醒，免得一个个都玩疯了。”

（本段选自木瓜黄《伪装学渣》。）

舒阮齐在座位上一阵窒息，果然两天的运动会必须用两天的作业量来弥补，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发出冷笑，“呵呵。”

她苦着脸去拿笔，可能是心不在焉吧，好好地中性笔拿在手上像摸了油一样，直接掉到了课桌下。

舒阮齐无语，只能艰难地弯下腰去捡，手伸长摸住了笔杆后，她猛得想要起身，然后只听“斯”的一声，手上忽然刺痛，舒阮齐抽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露出的手臂上多了一道还在渗血的口子，多半是被这个老旧的木制课桌的一颗突出的图钉给刮伤了。

舒阮齐盯着伤口忏悔自己不该因为天气热把袖子挽上去，她不好意思叫出声，显得自己很矫情，只能一边把袖子放下去，一边忍受这种隐隐疼痛。

英语老师又叮嘱几句就打算回办公室，临走前突然想起来前天布置的那套试卷还有人没有交上来，于是她又停下脚步，站在教室门口问：“贺朝，你作业呢？”

贺朝扬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英语老师想说‘那你干脆别交了’，冷不防看到贺朝和谢俞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你们什么情况？”

谢俞面无表情，咳了一声，贺朝识相地没说话。

最后还是刘存浩说：“老师，他们俩个，牵手，姜主任让他们牵到下课。”

英语老师问：“干什么？相亲相爱？”

“是是是，体现我们班团结友爱的精神。”

（本段选自木瓜黄《伪装学渣》。）

邹顾在作业之余听见这句话，瞬间笑出声，小声道：“噗嗤，神TM团结友爱。”

她扭头想跟舒阮齐吐槽一下，结果就见舒阮齐表情不太对，嘴巴都要抿成一条缝了，邹顾皱眉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舒阮齐想说没有，话到嘴巴忽然转了一圈，“刚才被桌子上的钉子割到了。”

“割到哪了？”邹顾眉头皱得更厉害。

舒阮齐道：“没多大事，过会儿就好了。”

两秒钟后。

邹顾：“左手对吧。”

舒阮齐：“……你怎么知道的？”

邹顾：“你左手把袖子放下来，右手又挽上去，傻逼才不知道。”

舒阮齐：“……”

“把袖子挽上去我看看。”邹顾说着，轻轻去拉她的手。

舒阮齐立刻抽回，在邹顾严厉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道：“我，我自己来。”

袖子掀开后，邹顾脸色瞬间沉了好几个度，这道疤痕几乎是从手腕沿到手肘，虽然只是划破了表皮，但它依旧在渗血，依旧会痛。

“这都没事？”邹顾道。

“都要结痂了，还有什么事。”舒阮齐连忙把手抽了回去。

最后邹顾只说了一句话：“下课我去给你拿酒精。”

“不用。”舒阮齐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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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邹顾走出了教室的门，舒阮齐悄悄瞥了一眼，心道不会是真要去拿酒精吧？

她没有问，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到时候就尴尬了。

大概五分钟过去了，邹顾回来时拿着酒精和棉签，她站在门口就看见舒阮齐正在做作业，左手很不自然。

“酒精我拿来了。”邹顾走过去，把瓶子摆在了舒阮齐的桌子上。

面前的人明显有点意外，刚想接过瓶子，邹顾忽然拿走瓶子，“我来给你涂，你做作业就行。”

舒阮齐：“……”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舒阮齐将左手臂手到邹顾身边，邹顾轻轻握住，另一只手拿着棉签，沾了点酒精后很小心地在伤口上涂抹。

舒阮齐撇过脸，努力盯着那道明明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读不懂的题，心思完全不在作业上，选择题看了半天都选不出来。

邹顾沉默着，一改她往日的多嘴，本意是不想打扰做题的舒阮齐，时间长了她就开始东想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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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思绪又回到自己初二的时候。

那是初二难得的一节体育课，老师一说解散，本来整整齐齐的队伍瞬间如受惊的鸟儿飞向四处。

邹顾想去拿羽毛球，去在经过篮球场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一个没人的篮球框背后，坐在地上，瘦弱的样子有些孤单。

邹顾眯了眯眼，仔细一看便知道了是谁，她忽然改变了方向，直奔那个身影而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邹顾蹲下身和这个小女孩保持同一个高度。

女生一开始把头埋在膝盖里，闻声微微抬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声音有点沙哑：“邹顾？”

邹顾在看见她湿润发红的眼睛，和两道泪痕时蓦然愣住，“你……哭了？”

女生有点尴尬，飞快低头擦了一下，倔强开口：“谁哭了？我没哭！”

“少装了，我都看见了。”

“……”

“你为什哭啊？”邹顾往她身边凑了凑。

女生手抱着膝盖，半张脸埋在臂弯里，眼睛望着一块凸起的橡胶轨道，有极其小声的音量道：“我爸昨天晚上发酒疯，把我妈打了，还有玻璃碎片刮我的手臂。”

邹顾眼睛瞪大，“哪只手？”

女生轻轻将左手的校服袖子一层层挽上去，露出了被划得不成样子的手臂，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你等着，我去拿酒精。”

邹顾拿着酒精跑回来，立即就开始给女生上药，尽管邹顾已经很小心了，可女生好几次都差点叫出声，眼泪都溢满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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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邹顾将棉签抽走，站了起来。

舒阮齐终于放松了下来，这酒精不如不上，上了反而更疼。

邹顾看她样子忽然开了一个玩笑，“疼不疼啊，我看你好像要哭了。”

“谁哭了？我没哭！”舒阮齐顿时急了，指着自己干巴巴的眼睛和脸。

这句话意外地熟悉，邹顾望着她轻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我没笑。”

“装个屁，我看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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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后，她们一如既往地一起回到宿舍。

邹顾关上门，将书包随时甩在了下铺，被舒阮白了一眼，然后只得把包捡回来放到了上铺。

舒阮齐走到书桌前，点了量了台灯，但没有立刻坐下开始刷卷子，而是鬼使神差地问：“邹顾，你说我现在几级了？”

“什么？”邹顾愣了一下，然后又想了起来，“哦，你是说那个系统的等级是吧，我把它拿出来看看。”

她将手伸进书包，摸索了一下后，拿出了那个熟悉的小白兔，她将小白兔摆在了舒阮齐的桌子上，喊了一声：“嗨，系统。”

小白兔的眼睛变红：“我在。”

舒阮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好像某个水果品牌的手机助手。

邹顾冲她扬了扬下巴，“问吧。”

舒阮齐深吸一口气：“我现在的等级是多少？”

“正在计算，您现在的等级为……”

“3.5级。”

“……”

空气忽然寂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舒阮齐怀疑这是不是和某多多的砍价一样，永远砍不到头。她揉了揉眉心，努力心平气和，“那么怎么才能升级呢？”

小白兔道：“等级是剧情发展的进度，十级为大结局。”

“……”

舒阮齐呆滞。

邹顾努力憋笑：“为什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舒阮齐愣了一下，如实回答：“你给我上药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后我脑袋里就出现了一些模糊的东西，有篮球场、伤疤、酒精……我就觉得会不会是我上辈子遗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