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他只能喜欢我

桑芷被易珣领着往外走，只听到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沈蔓菲提着裙摆小跑着拦住了他们。

桑芷只感觉沈蔓菲明明还带着喘，却还是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端庄得体，妆发也一丝不乱，心下暗暗佩服，却又觉得好笑。

刚才被他们撞到她呛声沈曼妮，她清楚记得回头的时候看到沈蔓菲满脸尴尬，想要跟易珣解释却被直接拒绝。

易珣看都不看她，只说，“看来蔓菲是管不住自己妹妹了，改天我定亲自登门拜访沈总，到时候还要劳烦蔓菲帮我引荐。”

沈蔓菲面上挂不住了，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桑芷看来甚是精彩。

此刻易珣露出不耐神情，“蔓菲……”

沈蔓菲却坚持着，脸上还带着笑，只是眼里的情绪泄露了她的无措，“易珣，我妹妹还小不懂事，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说完一把拉住桑芷，委屈满满地，“桑桑对不起，是曼妮不对，我这个姐姐代她向你道歉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桑芷并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下意识想要挣脱她的手，却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身材瘦弱力气却不小，她没能挣开。

桑芷努努嘴看向易珣，帮帮我呀。

易珣拧着眉头把桑芷拉到身后，沈蔓菲不得不松开了桑芷，却还是带着委屈的表情央求易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不可以再留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带着恳切坚持着，语气十分卑微，“等我切完生日蛋糕好不好？很快的。”

桑芷躲在易珣身后翻白眼，这女的真烦。

易珣本想直接拒绝，奈何他们所在的位置太显眼，宴会厅里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带着暧昧打量着他们。

“蔓菲，何必呢？”易珣表现出不悦，却又考虑到彼此的身份，只轻轻点了下头。

沈蔓菲露出开心的表情，“我这就去安排。”

桑芷十分无语，这姐俩真的怀疑是不是一个妈生出来的，非要去勉强本不属于自己感情。桑芷虽说不敢保证自己百分之百的了解易珣，但她知道如果易珣喜欢沈蔓菲，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待沈蔓菲。

桑芷看着易珣的侧脸，他平日里表现得冷漠疏离，好像对除工作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其实只是因为他需要这么做，需要这层冰山一样的伪装。易珣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肯定是百般耐心万般贴心的，断不会凶她一句，也不会表现出不耐烦。

可他会爱上谁呢？

桑芷来不及深想，就看到一名服务人员推着蛋糕出来了，音响开始播放生日快乐歌，现场的宾客齐齐跟着拍子鼓掌，洛烟和苏辰阳走到他们身边，于是全场除了桑芷这边，都在为沈蔓菲庆祝。

可不见得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桑芷如此想着。

主角沈蔓菲被几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的女的簇拥着缓缓走向蛋糕，众星捧月的模样，她脸上已不见刚才委屈又卑微的表情，而是幸福而又羞涩的模样。

桑芷暗自咋舌，真是好演技。

“今天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蔓菲的生日晚宴，蔓菲这些年承蒙在场各位的关照，也依靠自己的努力，取得了还算满意的成绩……”

苏辰阳凑过来问洛烟，“她不是靠爹妈嘛？”

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苏辰阳却一副我又没说错的样子，颇为欠揍。

洛烟和桑芷都没理他，听着沈蔓菲的感谢词百无聊奈，两人心里都有一个感觉，这位沈大小姐太做作了。

易珣站在桑芷身边，脸上竟一丝表情都没有，好像连逢场作戏都懒得了，没有笑容没有动作，连鼓掌都没有，只是冷漠地看着人群中心的沈蔓菲。

桑芷觉得易珣这个样子难得一见，真是太好玩了，再想到刚才沈蔓菲的表现，不禁喜笑颜开，跟着人群鼓起掌来。

易珣看她可乐模样，眉眼有所松动，正想揉揉她的脑袋，却听到，

“易珣，我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如今也是这样。我从不后悔我的选择，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回应。今天是5月20号，也是我的生日，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我是否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蔓菲站在人群中心，衣着华丽，妆容精致，说话时得体又大方，明明是低声下气的主动求.爱，却被她演绎得我见犹怜。

易珣的松动尽数瓦解，眉眼间有了一丝愠怒，却很淡，淡到只有桑芷感受到了。

一束追光打过来直直指着易珣，连带着桑芷也划在里面。桑芷愣愣地看着易珣，牙关紧紧咬着，期待着他的回答，却又害怕。

“蔓菲，今晚的主角是你，我不能喧宾夺主了。”

桑芷心里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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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珣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就由李周送他们回公寓。易珣的脸色一直没有缓和，靠着椅背目视前方不发一言。李周握方向盘的手感觉都汗湿了，脑门也一直在出汗，他不得不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停下来擦拭，不小心从后视镜对上易珣的眼神，吓得扔了纸巾抱紧方向盘，感觉自己呼吸都是错的，恨不得消失在这个让人窒息的环境里。

李周觉得沈蔓菲就是有病！还病得不轻！我老大能看上你？也不看看自己，你不就长得还不错，身材也不错，家世也不错，事业有成……

这条件老大都看不上，老大的眼光得长顶上了吧。

可是喜欢就喜欢呗，有啥事咱私下说可以不，你当众表白非逼着我老大答应你，你想得美！我老大最讨厌的就是逼他，你以为你是桑芷啊！

话说桑芷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周偷偷从后视镜看她好几次，她都是把头朝着车窗外，一语不发。

于是狭小的汽车空间里，三个人三副心事，气氛诡异地和谐着，终于到了易珣的公寓。

桑芷在电梯里终于找回一点理智，感觉穿了一晚上高跟鞋的脚又酸又疼，身上的知觉好像一点点恢复过来，把自己缩在刚才出宴会厅时易珣给披上的他的外套里，鼻间的酸涩一下子涌上来，也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委屈了。

桑芷脑海里不断播放着刚才沈蔓菲的告白，在灯火璀璨的宴会厅里，在她最重要的时间里，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说她喜欢易珣，已经很久很久了。

那一刻，先是全场愕然，紧接着是雷动的掌声。而易珣并没有拒绝她，虽然也没有答应。

是因为给她面子？还是他确实在考虑她的表白。

桑芷知道易珣不喜欢沈蔓菲，但是她不敢保证易珣不会娶她，而此时不喜欢也不代表未来也不喜欢。

桑芷心里乱极了，一直到到了楼层，她被易珣拉着手腕出了电梯她才感觉到洛烟问她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此刻已经明明白白铺开在她心里了，就等着她看到。

桑芷看着正在输密码的易珣，他的手还拉着她的手腕，并没有因为要做其他的动作就放开。

她从记事起他就在她身边，就好像易珣这个人是桑芷的一部分，或者说桑芷是易珣的一部分。

她记得他一整个下午陪她堆积木，没有不乐意没有不耐烦，最后两个人玩累了在地毯上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身上裹着他的外套，他躺在地毯上紧闭双眼，睫毛很长，眉毛浓密，睡着了呼吸均匀不会打呼；

她记得幼儿园的墙是五颜六色的，比家里的墙纸好看多了，可她就是不喜欢，哇哇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哭到老师没有办法给他打电话。他领走她的时候一直跟老师道歉，却一句责怪她的话都没有，还在幼儿园的转角给她买了糖葫芦。他说，要是桑桑听话每天都来幼儿园，那小叔叔每天都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糖葫芦只吃了一颗，却甜了桑芷很多年；

她记得自己真正上学后他已经是大学生了，课业很繁忙，家里让他学的东西也很多，可是他还是坚持每天接她放学，除非实在走不开会派司机过来。但都是一直拨通电话让她安心，她插着耳机坐在车后座念今天新学的课文给他听。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他在干什么，只记得他会说，桑桑读得很好。然后温温柔柔地问她今天吃了什么，桑芷就开始报菜名，就好像上课回答老师问题一样，早餐是牛奶三明治，午餐是米饭、鸡腿和海米冬瓜汤，课间去买了小饼干……易珣会轻轻笑着，桑芷莫名感觉他的呼吸好像在她耳边，脸颊好像烫起来。他会说，今天不能再吃零食了，知道吗？她总是没办法说不，总是；

初中的时候桑芷已经长开了，同龄女生在青春期都变得肉乎乎的，只有她一直是细胳膊细腿，易珣总担心她不好好吃饭，连菜单都要亲自过问。在校服穿上就很难辨认的一众女生里，桑芷显得非常独特，开始有男孩子喜欢她，会在桌肚里发现包装精美的礼物，里面塞着小纸条。还会收到表白短信，周末也总是有很多男孩叫她出去玩。但是没一个男孩她瞧得上，包括从小一起长大的苏辰阳，她觉得这些男的幼稚死了，不成熟不稳重，没有男人该有的气质，她要喜欢就要喜欢她易珣叔叔这样的，这是一个情窦初开女孩的执念；

刚进高中的时候老师上课太快了，重点高中老师比学生还忙，没工夫照顾到每个同学，桑芷在初中出类拔萃的成绩到了高中居然开始吊车尾，第一次月考跌入年纪后一百，看着成绩单好强的桑芷少见地红了眼睛。当时家长会结束，易珣开车送她回家，没多说没多问，只说，慢慢来，需要适应。后来，如果易珣要加班，桑芷就被司机接到YI，易珣工作，她在旁边学习，不懂的就问易珣；如果易珣不加班，就接桑芷回桑家给她补习。高一期末考桑芷重回前一百，当时易珣不仅帮她补起落下的功课，还提前学习了高二的内容，一直到高考结束桑芷从没出过前一百，高考甚至考出年纪第十五的好成绩，顺利进了Z大。高考结束领学籍档案的时候，桑芷在校史室看到易珣的照片，Z市2005年高考状元，也是当年的省状元。

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易珣在她身边，虽然她不知道易珣是否习惯了她的存在。但这段时间以来桑芷明白，易珣不只是她的习惯。跟家人和朋友不一样的，易珣是她的盔甲，也是她的软肋。

不然彼时彼刻她不会觉得那么疼，只是因为他可能被别人抢走。

要是此刻洛烟在她身边，她一定会告诉洛烟，我确定了，我喜欢他，我喜欢易珣，我不准他喜欢别人，他只能喜欢我。

对，他只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