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闯祸

自从那夜爬墙，险些摔下地被永琪接住，有好一阵，小燕子都还算安分守己，每天上书房学功课，回到漱芳斋和小桌子小邓子玩玩骰子，和明月彩霞下下棋，和紫薇四处逛，喂喂鱼，踢踢毽子，偶尔在院子里舞舞剑，日子倒也过得有趣。紫薇除了每天准时给老佛爷请安外，便是弹琴作画写字了。而永琪因公事缠身，最近来漱芳斋的次数也比较少了。

这天阳光特别好，几片薄如纸的白云懒洋洋地漂浮在晴空。紫薇一身粉橘色旗装，淡定娴雅地正给花儿浇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好几声“紫薇！紫薇！紫薇！”

这风风火火的声音，除了小燕子还能有谁？紫薇微笑着放下浇花壶，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准备迎接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小燕子一进门，就蹦跳着过来摇着紫薇双臂：“紫薇，今天天气好好，我们一起到御花园踢毽子，怎么样？”

“御花园？不太好吧？那里人来人往的，万一碰到那些长辈，又要说我们不懂规矩了。”紫薇犹豫道。

小燕子头一扬，“放心吧！就玩一会儿！跟我来！”说着不由分说拉着紫薇出去了。

此时正值深秋，御花园里的菊花争相绽放，花团锦簇，美景醉人。小燕子今天穿了一套玫粉色旗装，明丽鲜亮的色调把她衬得愈发娇艳欲滴。

置身如此佳境，小燕子顿觉心情无比舒畅，她拿出毽子一下一下熟练地踢着，时而单脚快递飞踢，时而一个回旋转身将毽子高高踢起，动作灵活得叫人目不暇接。一旁的紫薇亦是被她的快乐感染，随着飞舞的蝴蝶也轻盈旋转舞了起来。 

忽然一阵掌声响了起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小燕子了！所谓身轻如燕，正是如此！”

小燕子正单脚顶住了落下来的毽子，站正身姿一扭头，喜道:“五阿哥，尔康尔泰，你们来了！”

永琪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小燕子，含笑赞许:“果真是人如其名，小燕子，你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是啊，小燕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项绝技，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尔泰亦是惊奇不已。

尔康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妙境中反应过来，只痴痴看着紫薇，眼里净是灼灼的光。紫薇被他看 得有些不自然了，微微低下了头。

小燕子被他们戴了高帽，竟有些飘飘欲仙起来，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我还有更精彩的表演，你们要不要看？”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小燕子已经使了轻功跳到了长廊顶上。

永琪尔泰皆是一惊，异口同声大喊道:“小燕子，小心！”小燕子根本不理会他两人的话，一下下地在上面踢起了毽子。

永琪正欲飞身上去把小燕子带下来，皇后带着容嬷嬷和几个宫女，正朝御花园方向走了过来。偏巧不巧，小燕子踢出来的毽子从长廊顶上飞了下来，砸在皇后头上。

“啊！”皇后尖叫了一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连带旁边的容嬷嬷，后面的一排宫女也纷纷跌倒。

“啊，我的妙儿！快，快，快帮我抓住它！”容嬷嬷还没来得及把皇后扶起来，皇后就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

小燕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飞身从长廊顶上跃了下来，看到摔了一地的奴才，还有已经站起来却还惊魂未定的皇后，奇怪地问：“妙儿？谁是妙儿？在哪？”

“在那呢！快，你们快去抓住它！”眼见妙儿窜进了花丛中，容嬷嬷对着两个侍卫喊道。

小燕子朝花丛一看，“扑哧”笑了出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只可爱的小猫！这活我小燕子最拿手！”说着便使轻功追着那猫咪去了。

永琪尔泰大叫不妙，也紧随其后跟去。

谁料这妙儿竟是个灵活的小东西，小燕子追了好一会都没追上，这会看到妙儿跳到了栏杆上，又是一个翻身跃上了栏杆，与此同时，飞身而来的永琪也跃上了栏杆，妙儿却飞一般地窜了空，不见了踪影。而小燕子则被飞身跃起的永琪撞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歪着栽进了湖里。

“小燕子！”永琪大惊失色，不加思索亦纵身跳入湖中。

小燕子在湖中挣扎着，仓皇之中已是灌了几大口水，双手不停拍打水面。

“小燕子，我来了！”永琪奋力游到小燕子身边，双手从小燕子腋下穿过，架着她高过水面，慢慢地拖向湖边。

待两人都安全上了岸，小燕子然昏迷过去，脸色发白。同样浑身湿透的永琪，顾不得自己，虽已是心急如焚，但还是立刻将小燕子平放在草地上，果断对着她的腹部使劲挤压。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小燕子口里喷出了好几大口水，呛着咳着醒了过来。

这时候，妙儿已不知何时跳回了皇后身边，皇后抱起妙儿，也朝湖边走过来。永琪看到小燕子苏醒过来，一刻不敢耽误，打横将小燕子抱起，向皇后赔礼道：“皇额娘，小燕子无意惊扰您，永琪在这里代她向您赔罪了，现在永琪必须立刻带小燕子回漱芳斋，先行告退了。”说完便飞快消失在大家视野里。

皇后冷哼了一声:“真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这笔账，我记下了！容嬷嬷，我们走！”一行人浩浩荡荡远去。

而今日御花园的这场“毽子秀”和“捉猫大战”，亦被躲在暗处的永城尽收眼底。永城转头吩咐道：“继续给我留意着还珠郡主，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是。主子！”

漱芳斋寝室，小燕子躺在床上，明月正端了熬好的姜汤进来。

“让我来。”永琪拿过姜汤，示意明月把小燕子扶起来。每喂一口，都小心地放到嘴吹了又吹，确定不烫了才喂进小燕子嘴里。小燕子知道自己闯了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温顺地就着他，一口口地乖乖喝着。

永琪看着小燕子仍略显苍白的脸，只觉一颗心被挤得七零八落，恨不得立刻将她揉进自己怀里，而此刻只能极力压抑着心痛，柔声:“我求求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好不好？不要这样一天到晚地受伤，好吗？你今天还得罪了皇后，要知道，在宫里千万不可到处树敌啊！”

小燕子抬头，对上永琪温情脉脉的双眸，脸上莫名烫了几分，低头嘟囔:“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撞上来，我站不稳才掉水里的，那个皇后，我也不是故意让她的妙儿跑的嘛。”

“你……”永琪觉得自己快被这个丫头气晕过去了。 

站在一边的尔泰也开口了：“小燕子，你最好听五阿哥的，那个皇后确实是个很难缠的人物。还有你以后做什么事都要记得安全最重要，真要小心点！”

“好啦好啦好啦，我听你们的可以了吧？我以后一定一定小心！一定保护好自己！”小燕子举起双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好了，你刚落水，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看小燕子这副模样，永琪也不忍责怪了，安抚地拍拍她肩膀。

尔康早在刚才永琪抱小燕子回漱芳斋的时候就被皇上传召去了，这会儿只有永琪和尔泰两人结伴走着。两人似乎都各怀心事，一路上默默无言。

“尔泰，你......是不是喜欢小燕子？”永琪终于打破了沉默。

尔泰笑了笑说：“老实说，像她这样一个姑娘，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她热情，天真，活泼，这样充满活力，像我们这种看惯了这么多方方正正美女的王孙公子，只怕都会动心的吧？”

永琪心中黯然，然而小燕子如今才进宫不久，又刚冲撞了皇后，他还得想法子为她稳住根基，便也藏着自己的心思:“好了，今天折腾了这么一出，大家也累了，我先回景阳宫去了。”

尔泰看着永琪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其实他又何尝察觉不出永琪对小燕子的心意呢？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永琪每次看向小燕子的温柔眼神，于细节处的点滴关怀，尔泰可全都看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