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第一章

“孩子，你要记住，以后就没有人可以保护你了……”病床上一位面色苍白的女人紧紧地握住一位少年的手，微弱的声音听着却格外清楚。

“妈妈，为什么？”9岁的小孩显然不懂母亲的意思，软软地说了一声。

但女人并不想多说，她深知自己只能选择死亡。

“小真，帮妈妈接一杯水好吗？妈妈有些累了。”女人挤出一丝笑容，冷汗浸湿了枕头。笨拙地转移了话题。

“好，妈妈等我回来！”叫做小真的少年轻快地答应一声，拿起水杯走向外面的水房。

女人松了口气，将手上的输液管重新启动，透明的液体一滴滴地落下，缓缓输进女人身体。窗外下着小雨，阴沉的天空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突然，女人身体一颤，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的生命即将凋零。

水房人很多，少年挤了好久才接到水。清澈的水映出少年的脸，是很漂亮的蓝眼睛。当他推开门时，看到的却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妈妈。她的身子一动不动，毫无血色的脸更是苍白。

“妈…妈？”少年试着唤了声妈妈，但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诡异的氛围产生在雪白的病房里，少年意思到了某种可能。

恰巧到了换药的时间，一名护士轻轻推门进来，看见床上人的模样瞬间明白了。在医院，很常见的事。护士淡定地出去叫了人来，没有一丝慌张。

“你们要把妈妈带到哪里？”少年带着哭腔问道。从刚才开始妈妈就没说过一句话，生而为人的第六感使他莫名的恐惧。医生们谁也没有理他，妈妈被盖上白布，留下少年一个人在雪白的病房。

少年听到他们说妈妈死了，少年哭了许久，他并不知道“死亡”具体是什么，但这个词自带的悲剧色彩他能感知到。母亲死了，就像儿时淘气摘的花一样，失去了色彩。

护士们讨论的关于少年母亲的死亡，一致决定将少年送到孤儿院。少年冷眼看着她们叽叽喳喳，开始怀疑“医生”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当时在他的眼里，他们只是抢走妈妈的强盗罢了。

“院长，这孩子就拜托你了。”那刚死去病人的主治医生领着少年走进了一幢建筑。少年认得上面的字，他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孤儿，需要一直住在这里。来时坐的是出租车少年从上至上车就开始恶心。但他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变幻的风景，也就忍过去了。

当时少年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晕车的他竟然在那辆车一直呆了几个小时。

少年明白自己如何呼喊妈妈也听不到，那天在病房，他目送着医生推着妈妈一个人哭了很久。等到再次睁开眼，少年突然伤心不起来了，他觉得身为一个人，是应该哭的啊。

“我叫叶真，今年九岁。”叶真死沉着脸，眼睛的蓝就像一潭死水，机械地回答着院长的问题。院长看这小孩的状况比较糟糕，便把它安排到了一间双人房。

在房间，叶真见到了自己的舍友，他叫夏南风，是比自己大三岁的哥哥。

一下车叶真忍了许久的吐意瞬间卷土重来，叶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丑，但生理现象大脑是抑制不住的，叶真就这样在夏南风面前吐了。

南风反应过来，连忙将他领到厕所，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叶真吐得脑中一片混乱，只知道有一个温暖的手在抚摸着他。

等叶真清醒了，南风就将他送到了医务室开药。

“是南风啊，这位小朋友是？”开门的是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医生，看见他穿的白大褂，叶真往南风身后躲了躲。

“叶真，过去吧。”南风摸了摸叶真的头，叶真犹豫了一下，低着头握住医生的手。

“南风，你先出去吧。”医生关上了门。

叶真看着他从一堆药当中找出一个递给自己，叶真缓缓喝下，意识逐渐模糊。

但没过多久，药效开始消退，叶真看见那位医生在对自己做不可饶恕的事情。叶真吓坏了，但是叶真哭不出来，极度的恐惧使叶真重新闭上了眼。

噩梦般的时间终于过去，那个男人还笑着说叶真下次还可以来，叶真强忍着泪水，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宿舍。

“医生”这个词开始崩塌。

南风见叶真回来，边笑着伸出手来。叶真望着手，莫名颤抖起来。

医生就是这么将他带进去的。

南风看叶真有些异样，便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叶真躲不过，眼圈瞬间又红了。

“你还是不舒服吗？我们要不要再去看看？”

一听到这话，叶真仿佛触了电似的，喊道：“不，不要！求求你走…呜…”说着蜷缩在角落哭泣。他的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南风吓了一跳，连忙从背后抱住了叶真，叶真也不挣扎，像只小猫一样在南风怀里呆着。

“抱歉，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样的时光没有持续多久，叶真清醒过来，连忙躲到一边。

“对不起…南哥哥，我…”叶真想到自己的失态，不争气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并不想哭，想像以前那样忍着，但是面对南风叶真无法隐藏了。

南风见叶真又哭了，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晚饭时间快到了，南风将叶真抱住，往餐厅走去。

叶真在南风怀里冷静下来，轻声说道：

“南哥哥，我可以自己走。”叶真在南风怀里动了动，头发蹭到了南风的鼻子，痒痒的。

南风放下叶真，找了个位置占座，去给叶真打饭去了。

叶真看着周围的人，堵上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