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之夜

我度过了一个被梦境塞满的夜晚，梦中我向所有认识的人借用课表，在碰到纸面的一瞬间被传送到各种认识或不认识的地方，最后落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教室里，数着四处乱爬的蜘蛛。

我带着一身冷汗疲惫地醒来，听见萝宾在梦中喊“打门”。

说不定她已经在看两年后的世界杯了。我没了睡意，从枕头下翻出手表，从时间而不是从窗外毫无变化的黑色来看，天快要亮了。

我突然意识到，昨天经历的一切，包括那些乱成一团的梦境，都非常符合今天这个节日的氛围。如果把它们解释为这座城堡和我们开的一个玩笑……我果然还是笑不出来。

风尖啸着拍打寝室的窗。

双手机械地重复着给手表上弦的动作，我盯着床幔陷入沉思。

疑似门钥匙的传送效果是在我们对“占卜课”表示质疑时出现的。布林德莫教授曾要求我“装成一切正常的样子，不要被他们发现了”……难道公开指出霍格沃茨的异常的人，会遭遇类似的（或者更严重的）事情？

我莫名觉得有些发冷，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还是想点别的吧。

今天是万圣节，这意味着礼堂里的巨型南瓜灯、丰盛的晚宴，决斗俱乐部将举办早在一周前就挂出宣传海报的“糖果娱乐赛”……即使是平时完全不感兴趣的活动，好像也笼罩着一层温暖的光晕。

还有舞会。想到这里，我的心情轻快了一些。茜茜教会了我最基础的跟随步，她是一位相当优秀的舞者，只要我能跟上节拍，注意不要踩到她的脚尖就好。

希望能毫无负担地度过这个愉快的节日。

……

沿着楼梯走向黑暗的城堡地下时，我又想起自己在清晨许的这个愿望。

“你不是要带我去万圣节舞会吗？”

茜茜对地下教室门口那位拿着宾客名单的幽灵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回头看我，神色略带揶揄：

“我又没说是人类的。”

“是的，但……我们就不吃饭了吗？”好像有什么地方记载过幽灵们的晚会，但给我留下的全部印象只是一些类似“阴冷腐败”的形容词。现在我知道她为什么要我路过礼堂时帮忙打包两个三明治了，这里可不会为人类客人准备食物。

“好吧，我欠你一顿饭。”她点头安抚我。我们一起走进被蓝色萤光装点的地下教室。

——成为了幽灵们关注的焦点。差点没头的尼克（今天他更希望被称为“尼古拉斯爵士”）将茜茜和我介绍为舞会明星，有几个透明的影子好奇地看了过来，我感觉有点缺氧。但在场的大部分鬼魂保持着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这里的温度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变低的吗？”

尼古拉斯爵士飘回门前蹲守，哦不，迎接下一位来客。我和茜茜站在结满蛛网的壁炉旁，裹紧了披在礼服外的长袍。

“你以后做个课题吧，感觉魔法界对幽灵的专门研究还挺少的。”茜茜对我耳语道。

“说到课题，你的毕业论文到哪一步了？”

她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估计是怪我提起这个破坏气氛的话题。

更让我惊讶的事：我和茜茜不是唯一来参加幽灵聚会的人类。萝宾和凯文在万圣节也不放弃对霍格沃茨的探索，看起来他们这次也拉上了丹尼尔，三人并未得到邀请，在门外费了不少口舌说服负责接待的幽灵。此时又有一个红发男子匆匆赶来，几乎和他们同时进入宴会现场。他看上去不情不愿，这场晚宴的举办者竟然也是一样。

考虑到接下来还要完成在这群人（和鬼）面前跳舞的艰巨任务，我实在没有更多勇气参与交际。我们俩站在角落里（鬼魂大概不需要坐，所以他们也没给人类留下可以坐的椅子），远处时不时传来少女的哭声，满身血迹的幽灵路过时留下一串锁链碰撞的响动……我集中精力听朋友们和红发男子的对话。

“这就是罗恩·韦斯莱？”茜茜轻叹一声，“和传记里的描述差不多，嗯，要说气质嘛……”

她停了好久，然后我们一起偷偷笑了。

“他们好像在讨论怎么才能鼓舞这些幽灵。”我探出头，“可喜可贺，主角团要进行跨越生死界限的交流了。会成功吗？”

她若有所思地回答：“主角团总会成功的，最后还会说一些富有深刻哲学意义的话，例如：死亡并不是终点……”

教室里的蜡烛突然熄灭了，一片寂静中尼古拉斯爵士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皮皮鬼。

我什么也看不见，还好身边的人挽住了我的手臂。

“要不要先排练一下？”

在这种时候跳舞会不会撞到幽灵们呢，但是我莫名其妙地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