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可能

第二天醒来时，我决定不再为艾薇那存在或不存在的姐妹花费精力。

因为令我更加困扰的事出现了——我对着课表上的“草药学”叹了口气。在昨天被罚擦走廊里的盔甲之后，再次遇见隆巴顿教授还是挺尴尬的。

到了温室里我才痛苦地发现：我尴尬早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这节课，人群里还站着趾高气扬的卡珊德拉以及那两个我记不住名字的小跟班。

幸好第一节课的内容只是带我们在温室里认识一下形形色色的植物和菌类，没有让社恐原地爆炸的分组活动。我刻意落在队伍的末端，听起隆巴顿教授的讲解。最开始我有些心不在焉，不断躲避着他的目光；而这位年轻的教授似乎也有点小紧张，讲得磕磕绊绊。但很快他就从自己深深热爱着的植物们身上找回了勇气，我也逐渐听得入了神。

教授抬手指向一朵有着巨大伞盖的白蘑菇时，我身边有个声音低低地问道：“能吃吗？”

“这是东方魔法界近年来培育的新品种，体型巨大，无毒，药用价值正在进一步研究中……”隆巴顿教授并没有听见，一本正经地讲解着。

“也许培育出来就是为了吃呢。”那个声音继续自言自语道。

“好有道理，这么大一个应该可以做两三锅奶油蘑菇汤。”我忍不住脱口而出，然后朝声音的来处看了一眼。

那个戴着银绿交织的围巾的女孩也注视着我，微笑中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仿佛是遇见了知音。

课间我们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继续聊蘑菇的吃法。

这位新朋友叫江春和，听上去是个典型的东方名字，我不太清楚它的含义，但莫名觉得它富有独特的美感。

“其实我们在分院仪式上就遇见啦。”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我排在你后面一个，你当时不太开心——也许你不记得了？”

“当时我没心情想别的。”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只是觉得那天除了我之外的人都笑得很开心，“现在倒是觉得哪个学院也不那么重要，只要是在霍格沃茨就能学到知识。”

“你说得对，能掌握多少魔法，交到什么朋友，关键不是学院，而是人自己。”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我们啊，还是不要轻易被定义了——也不是所有的斯莱特林都得是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

“你说的是……？”我顿时心领神会。

“可不是嘛。”她意味深长地笑笑，停下脚步，和我一起看着远处卡珊德拉的身影，“只论实力的话，沃雷小姐还是挺有用的。不过我并不喜欢她的性格。”

“我们有过冲突。说实话，我不太会和这种人相处。”

“不，我觉得你应对得很好。”她眨眨眼，“凭借‘关你什么事’‘关我什么事’‘还有这种事’可以回答世界上将近一半的问题。”

昨天在图书馆……她不会听见全程了吧？

我捂住了脸。

“一个建议，埃莉诺，下次你可以说得委婉一点，比如：我方始终坚持独立原则，强烈谴责干预自主意志的行为，该事件完全属于个人管辖范畴，您如此关心是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吗？”

我听得心生敬畏：“那、那剩下的一半怎么解决呢？”

“剩下的，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尝试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

嗯，在爸爸给我的回信里，大概也专门有一段在谈沟通的重要性。但是实践起来肯定没那么容易。

“也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相互看不顺眼的人敞开心扉，放下成见。”我叹了口气。

“当然不可能那么快，见面不打起来就是重大突破了。”她不紧不慢地说，“开学还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有的是时间。”

“是啊……我这几天过得还挺充实的。”我苦笑。

“也许下周会更忙？我听说他们会组织学院之间的对抗赛，今年的学院杯争夺想必更激烈了。”

“对抗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是指决斗（我打了个寒颤）还是魁地奇（认真的吗，一年级学生都不能带扫帚）。

想到魁地奇，我忍不住透过半透明的墙壁向城堡外望了一眼，那里仍然一片漆黑。

我不由得看了看手表：“天亮得这样迟，不知道明天早上的飞行课该怎么上。”

“有没有一种可能呢，就是城堡外面的天永远也不会亮？”

我惊恐地转过头，正对上她冰冷的墨色双眸。

然后她愉悦地笑出了声：“这就吓到了？我猜你是那种只愿意待在教室和图书馆的好学生。像我一样多出来走走，你就会发现……”

“没那么可怕？”

“比你想象得还要可怕。”她正色道。不过这严肃的表情没有在脸上停留多久，她又掌不住笑了。

我哭笑不得：“也有道理吧……就比如禁林里面还是很危险的。”

“对于这种潜在的威胁，当然也需要不一样的处理方法。”她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墙面上画着圈。

“什么方法？”虽然我并不打算去禁林冒险，但总有预感，未来可能要面对不少类似昨天决斗对手的敌人。

她很清晰地说了一句话，但我没听明白。

好像并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种语言。

“江，你说什么？”

她微笑着回答：“我的意思是，当然要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