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祭品（2）

那老头说完，白银孀又跌入了梦境中，化身成一个少女——千年前的白银孀（白银孀表示：去你大爷的，你给我说话的机会吗？）

那是一个巨大而杂乱的空间，除了挤满陈列柜的各种稀罕物品之外，还有一捆捆的古籍堆成小山，价值不菲的晶石和矿石随意地铺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生物标本挂满了墙壁……这里是……？白银孀突然意识到，尽管布局有所差异，收藏品也更多更杂乱，但此处就是现实中古书上的那间上古陈列室！

少女娇小的身形在杂乱的空间里举步维艰，她拼命地四下翻找着什么，失望地喃喃自语：“没有，没有……我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

白银孀和少女的意识连接了起来，她知道，她要找的正是那件无法复制的宝物——星云母图！

她曾经在古籍中看到过星云母图的示意图，那是一个巨大的球体，由三层球面嵌套而成：最外面的一层被涂成蓝黑底色，上面点缀着银色的光点；第二层是蔚蓝底色上面描绘着造型各异的一团团白色图案；最里层的球体上苗绘的则是蓝星地图！

“它究竟在哪里?”少女的声音沉重，之前白银孀再进行人格窥幻时感受过的激昂澎湃的情绪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深处涌起的一股深沉的怨愤。（至于人格窥幻是什么东西呢？后面会揭晓。）

这令白银孀十分不安，她想将少女看得更清楚一点是故意走近彩色的琉璃窗。

在琉璃窗的反射下，她看到少女背后如银色瀑布般骤然飘起，露出的白皙额头上有一块像是刺青的图案，等等……头发在飘动!密室里哪来的风？白银孀心生疑惑的同时，少女额头上的图案像是要从皮肤上挣脱出来般扭动了一下……

少女的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凌力，而她脑海中浮现的回忆，让白银孀觉得入队冰窖……

她，是世人敬仰的希爱黎人神，但她却跟历任人神都截然不同。

从继位仪式开始，她就躲在重重纱幔之后，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接受信徒的朝拜和供奉时，她嗤之以鼻地回应：“人神可不是供人参观的摆件玩偶！”

每日晨昏定时为世人祈祷的仪式也被她果断废除，在她看来，即便自己念出再多的祈祷词，也拯救不了现实中日渐贪婪的人心，她不想将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礼仪上。

此外，她还在自己的住所内外设置了重重陷阱，除了她唯一信赖的侍卫长之外，任何人都休想靠近她半步。未经允许闯入的人，轻则伤残，重则殒命。

对于那些千里迢迢来到翡冷翠，祈求消除疾病的人，她也绝不会像从前的人神一样，无私地奉献自己的生命力去挽救他们。她总是用一种冰冷而决绝的态度回应：“生命有其法则，生老病死原本就是自然规律，世间每天都有死亡和新生，要拯救一条生命，就必须用另一条生命来交换。”

人们虽然不明白这位人神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但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朋友、父母和爱人，总有人愿意选择献出自己的生命。

人神对被拯救的人毫无兴趣，相反，她很好奇那些甘愿付出生命的人在临终一刻的心情：有人无怨无悔，也有人充满恐惧，更有人在最后一刻后悔退缩……

她居高临下，疏离而又冷漠地看着人间百态。不管是生离死别还是重逢的眼泪与欢笑都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她所制定的生命法则固然残酷，却仍然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尤其是富商巨贾。

因为他们拥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资源，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可以用金钱和权力来交换的，人情道义、人格尊严，甚至是人的生命……比如说一个富商就为自己买了一个死刑犯。犯了重罪的犯人原本就失去了生存的资格，如果能将一笔金钱留给家人，对他来说可谓只赚不赔。

人神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再度改变了生命法则：对于那些富商权贵，她要求对方成倍地付出代价，贡献出更多的生命。

一时间，各国的死刑犯被大批地送往翡冷翠的圣殿，多余出来的生命力，人神会像之前的人神一样用来为世人治疗伤痛疾病，给予垂死之人以平静的安息……背后的这些事当然都是秘密进行的，普通民众并不知情，他们只是惊喜地发现，人神不再强迫他们一定要使用交换的方式来获得拯救了，于是再次讴歌人神的无私和神圣。

只是，少数知晓秘密的人开始心生惶恐和怀疑，这位人神不仅没有丝毫奉献之心，她还在扭曲“人神面前人人平等”的信条。生命原本应是不分贵贱的，现在却变得可以买卖，有了高低贵贱之别！这无疑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

那些富商权贵在求生之后，居然开始求不死，求青春永驻。人神露出嘲讽的冷笑，竟也一口答应下来。死刑犯的数量不够了，有人就送来了重刑犯，到最后谁也没想到，有人竟然送来了某国监狱里关押的所有的犯人，其中半数以上只犯了轻罪。

人神对此却照单全收，毫不留情地吸走这些人的生命力……此时的她，在知情人的眼中，已经不再是拯救众生的慈爱人神，而是一个贪婪地掠夺别人生命的恶魔。

私下里，信徒们开始暗暗称呼她为极恶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