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渝之章——序幕（1）

醒来，走出家门，太阳未出，烟火味未起，令人惬意的寂静，风带来植物的声音，视线随风，能无限向远处延伸，直到被高耸的峰林阻挡。

爬上一旁看起来比远处那不及指甲盖大小的山大得多的树也许能看见山的另一边有什么，但被父母当宝的孩子没有资格这样做。

只容得下两车并行的姑且可以称之为马路的路的一旁，是一座幼儿园，与外界的分界线是生锈的铁门和不足两米的围墙，翻铁门比翻墙容易的多，但会脏手，不能弄脏自己。

下课时与老师开玩笑，三五成群背称兄道弟的男孩中的那个小女娃，是我的妹妹——子苓，钟子苓。而我，是她的哥哥，钟子渝。

"哥哥，来一起玩呀！"子苓平时那张脸还能看，笑起来时小脸皱成一团，很丑（亲哥，属于负十级滤镜了），这时我会下意识扭开头。

并不理解为什么看见丑东西会影响心情，总之多看好看的就对了。

子苓对我扭头的举动感到迷茫，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角，感觉她又要说什么很符合年龄的低幼的话时，我率先开口了。

"丑东西，别把你那张脸对着我。"我语气平和地说出这番话，眼看着子苓小鼻子一皱，哭了。看她的样子，我僵硬地别开视线——更丑了……以后还是让她笑吧。

"哇——哥哥……哥哥说我丑，我、我们一个爸妈，长得这么像，就是说哥哥还说自己丑，哥哥，我知道你没自信，但、但你也不能这么说……最主要的还是说我丑，我这么美丽聪明善良的小女孩，你竟然说我丑……我以后再、再也不理哥哥了，呜呜……"

忽视子苓的"口出狂言"，我尝试回忆刚刚她的那张哭脸，但脑中刚有个模糊的样子，我就把它打散了。再看见她那张脸估计我也会哭，这么想着，我去找老师把子苓哄好。

子苓放学比我早。

子苓放学了，子苓一手拉父亲一手拉母亲蹦蹦跳跳往家走，我坐在幼儿园围墙上看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

子苓的头一会儿朝向母亲一会朝向父亲，眉眼弯弯，时不时把手从父母手中抽出笨拙地比划着什么，应该在讲园中趣事，正值初冬，天气微寒，子苓小脸冻的通红，母亲摘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父亲用他的大手包裹着子苓的小手哈了口气搓了搓，她用脸蹭了蹭围巾，分别给了父母一个拥抱，继续拉着父母的手远去。

一定很暖和吧，我想。

搓了搓自己冰冷的双手，却是徒劳，我呆呆地盯着自己冰冷的手，好似下一秒会有双温暖的大手握上它们，但我很清楚，没有。

我看了一下表，下了围墙，卡着铃声进入教室。

我放学了，我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情感促使我快步跑向校门口，没到校门我就开始张望是否有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他时，我奔跑的脚步猛的刹住，心仿佛被浇上了一盆冷水……是他，我的，爷爷……爷爷看着我露了属于他的令我熟悉的笑，我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爷爷的手很凉，比我的还凉，罢了，我从不奢望他能给我温暖。把手从爷爷手中抽出，沉默地走在爷爷旁边。脑中浮现出妹妹和父母的背影，但父母的身影已然模糊，只记得他们挂在脸上的笑容。

以后还是少让子苓笑吧。

我讨厌笑。

爷爷带我到了一个地方，"阿泽，到你给我们家赚大钱的时候了。"他摸了摸我的头，与我幻想中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

我打掉他的手，他没别的反应，只是笑着看着我。

……

无法逃避，我最终还是走进面前的门，门渐渐关闭——我的世界没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