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您听说过一个名叫食尾蛇的组织吗？”还一个开门见山，一针见血，一点不拖泥带水的发问。即使不转过厚密的树冠，也可以猜到是白鹭。

之前和狼王套近乎，双子导师把舞台留给预备生们。但现在，无论是为了幼冰千琳的将来，还是某些其他的目的，他们都必须询问了。

连冰花雪花都知道的故事，身为狼王怎么可能不知道？原本迈着轻快小碎步在前带路的狼王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多了一秒才落地：“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老是狼王狼王地叫，怪奇怪的。”幼冰毫不脸红地扯开话题，“给你起个名字吧。”

“……”狼王愣是保持着回头的姿势，一脸懵逼。

“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趁着它思考幼冰出的是哪一张牌的时候，千琳接上白鹭问的问题，“我们是被食尾蛇逼得走投无路的，你们深受食尾蛇阴影的笼罩。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合作，不是吗？”

“你们知道情况了？”狼王仍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却沉了沉。

“知道了，这个故事在狼群里广为流传，哪怕冰花雪花也知道。由此可见食尾蛇对你们伤害之深，你们对食尾蛇厌恶之大。”幼冰一边说着话吸引它的注意，一边拍拍它。这突然的触摸让它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幼冰飞快地组织语言：“我们…我们有食尾蛇想要的东西。也就是说食尾蛇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这样一来我们完全有机会从根本上了解他们，甚至击溃他们。当然，这一切的大前提是你们将你们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

“看到没，”千琳小小声向幼冰那努努嘴，“它是狼，白鹭导师你别用你对付预备生常惯的一套要求它。”

狼王沉默不语，只是按照往常的路线查看着领地，让人怀疑它究竟有没有听懂一行人的意思。

让它思考了一会，狼王忽然停住脚步，低头看向某个方向。一直小心翼翼观察它情绪的几人这才发现他们跟着它走到了山坡上。他们面前是一处断崖，断崖下正是捕猎归来正在休息的狼群。他们对面的另一座山坡的断崖脚下，是一个大狼洞，延伸至地下，黑洞洞的，但此刻和洞口不远处正在抓扑蝴蝶的几只半大狼崽结合在一起看，温馨了不少。稀疏的树影间时不时出现狼的身影，都是肚儿溜圆，心满意足的模样。

这场景很难让狼王不感慨———自己的狼群，如此大，如此强健，如此绵延。

“但如果有食尾蛇的阴影一直在，它们，你的狼群，那些狼娃娃，那些强壮的大公狼，那些妩媚的小母狼，白耳朵，随时有生命危险。”千琳毫不客气地用起了激将法。刚才幼冰和声细语地劝仅仅是触动了它一瞬间而已，现在必须搬出让它在意的东西了。

“告诉我们线索应该是万全之策。”黑鹭生怕说错什么碰了狼王的底线，和里和气地用了商量的语气。

“别说话。”幼冰轻轻用胳膊肘捅捅他，“人家真伤心了。”

站在他们中间的狼王低垂着脑袋，耳朵也耷拉下来，尾巴夹在后腿之间。不为人知的心中盘算着只有狼才明白的东西。它不仅明白千琳类似说狠话的内容，还可以清晰看到这话成真的后果。

“好吧。”作为一个狼王，在沉重的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的代价前，还是卑微的像个被告知糖果被吃完了的小孩子。这也是它的责任所在。

“谢谢。”千琳急忙把它拉出想象空间，“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狼王甩甩脑袋，似乎在赶走脑海里最后一段不愉快的画面：“几个月前还不时地有盗猎者来到这里。那时白耳朵刚生下孩子们，它和它们都很虚弱。整个狼群几乎是拼上了命在森林各个角落奔逃。很多正好撞上了他们的枪口，再也没回来过。我原本以为我们龙卷风狼群就会这样消失，但其他狼群也陆续受到重创，源源不断从外地加入的狼使得狼群变得反而壮大起来。它们有的是没了狼群前来投奔的，有的是像白耳朵一样侥幸逃出的。无论如何，它们都认为哥尔托丛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开始觉得它们会对这里失望，可食尾蛇却放弃了这里似的很少再前来捕猎。我们的狼群这才得到一个缓冲的机会。但危机随时都会前来，我…请求你们帮助我们。”

“几个月前应该就是你们加入了十字基地的时候。”黑鹭回顾着人人心中都有的时间轴，“你们的能力吸引了他们，他们便不再捕狼了？”

“这说明幼冰千琳体内的能量如今是他们的首要目标。”白鹭重重叹一口气，朝向狼王，“我们一定会尽我们所能帮助你的狼群，也请你们说出所有的。”

“我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语，有时甚至只有几个词语。”狼王很快就将那些曾经被它无数次翻来覆去地思考的词汇语句回忆起来，“他们说了不止一次‘异形龟’这种生物，以及‘青岚大陆’和只出现过一次的‘他们兄弟俩’。这些都是我在他们经过的草丛里听到的。我一直在努力拼凑这些词语，想要找出他们的任务和目的，但没有成功过。”

听到这些万全不相关联的词，一行人都沉默了。他们根本无法从这之中推导出一些思路和计划，更不用说狼王了。

可他们真的想帮上这个忧患意识极强的无助的狼王。

“…很抱歉，我们也无法猜测出他们的目的。”姐妹俩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白鹭也只能向它表示无奈，“但不用担心，我们会上报蓝星生物委员会，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千琳苍白着脸幽默道：“况且只要我和我姐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你们就会安全一天。而我和我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狼王长长吐出一口气，正欲抬头，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把小黑点，其飞来速度之快，让狼的眼睛可以看见摩擦生热而空气出现的波痕。它一把扑倒千琳，在双子导师惊愕的目光下又扯住幼冰衣摆强迫她匍匐。冰花雪花心想终于找出了它的把柄，它却吐字清晰：“危险！”

那边，黑鹭白鹭在它提醒下也避到一旁。只见一排黑点极速在视线内放大，划破空气的嗡嗡声仿佛也出现在耳畔。

但来者目标并不是一行人或狼群。它直冲断崖。伴随“轰”一声巨响，整片山谷为之震颤。山坡上草丛树木纷纷向后倒去，有些竟完全折了下来。霎时间山坡光秃了不止一点。山谷里处了四散奔逃的群狼，还有松动的岩石坠落。其阵势不亚于小行星撞击。排列美观的林地也斑驳了几分。

树木倒下的沙沙和石块崩落的砰像是巨响的回音，久久在山谷中没有散去，永远在群狼心中不会散去。

一片混乱狼藉之中，清晰高昂而命令性极强的狼嚎自山坡响起。不愧是狼王，站到了悬崖边缘，昂着头发出鼓舞人心的嚎叫。

山谷中也很快有了回应。溃不成军的狼群从四面八方会和，在仅剩的有遮挡物的地方聚成一个个小组，齐齐走着，等待着狼王的命令。

“是什么东西？”千琳借着一块石头的掩护在断崖边露出脑袋。罪魁祸首近在咫尺。是几杆手指粗的铁棍，深深没入屹立了几百万年的石壁，细看最末端还在抖动。其造成伤害范围之广，没入断崖之深，足以见其发射力道之大。

“弓箭。准确的说是一种怪物。”黑鹭如临大敌，“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他们？食尾蛇？”幼冰指甲不知觉地扣紧一块树皮，“你们认识？”

“来不及解释了。”白鹭说着就立起来半个身子，”分开来走，黑鹭你带好千琳，幼冰跟着我。他们来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幼冰已经被白鹭拉着倒退了几步：“狼王！我帮你们做一个水盾，千万照顾好狼群！”她任凭白鹭拖着她向更密的林子里走去，连着几次被雪花绊了都没说什么。另一手摸到怪物卡，低声吩着咐水晶狐，直到余光瞄见几缕反光才罢休。

以狼王身后为轴，白鹭带着幼冰走了左边，黑鹭和千琳去了右边。

.

“喂！不是，黑鹭导师你能不能先把事情讲明白啊！你们怎么知道是食尾蛇？你们认识？”千琳勉勉强强跟在黑鹭后面，跑得气喘吁吁。好容易匀出点气息问出一长串话，却没等来答复。

冰花倒是可以紧紧踩着他脚后跟，小短腿来回摆动及其卖力：“这样瞎跑跑到哪里去啊？我们根本不认识这里，走丢了就只能喂狼了！”

“走不丢，我来过这里！”黑鹭选择性只回答了冰花的问题，“我们先这样跑着，顺着悬崖边到狼王站着的山坡对面。依我看食尾蛇根本没办法这么早知道我们去了这里。他们多半还是来捕狼的，那几个月的消停可能只是想将狼群养肥一点，在一网打尽。如果我们到了那个地方可以看清楚他们的行为，也许还可以出手相助。”

“那一定！非要用！跑的吗？！”千琳察觉到黑鹭已经刻意放慢了脚步。她想努力跟上却有些体力不支，还岔了气。

冰花听出她莫名其妙发出的重音，和紧随其后的喘息声，就落下来几步跑在她旁边，让远远的黑鹭不得不把慢跑改为疾走。

这样一来，原本就不是很宽敞的空间也就拥挤了：两棵树之间勉强可以挤过一个人，冰花和千琳并了排，遇上狭窄的地方它都要跳过去，特别是屈曲的树根和散布在草丛中的大大小小的兔子洞。

一人一狼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依旧是尽她们所能奔跑着。

直到冰花一脚踩空，一个狗吃屎栽进隐藏在一尺高野草里的很深的老野兔洞。

跑在前面的黑鹭只听得一声闷响，耳边就立刻传来千琳已经有意压抑但还是很大声的惊呼。他实在有点不耐烦，任命似地叹口气回到后方：“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谁是你祖宗了？”千琳没好气也没心思反问道，全然忘记了黑鹭是自己的导师，手里紧握着的是她的学分。她一把一把拨开草堆，正对着一个充满皮毛草籽味的洞。她喊了几声冰花，下面也终于有了回应。

实话实说，这个洞在兔子洞里算是很大的了，类似某个千年野兔精的巢穴。冰花这么一掉进去，反觉得它体型小的可怜。如果这个洞和普通兔子洞结构相似的话，冰花先是滚过陡峭的“门前走廊”，现在正在“前厅”里和千琳对话。

“快点。”千琳也是察觉的黑鹭四处张望的警惕，也感受到了他来回踱步的焦虑，“没受伤吧？”

“没。”洞里传来冰花跺四爪检查时掉落的土砾声，“但是这里有点陡，琳琳姐你拉我一把行吗？”

千琳于是就给了黑鹭一个抱歉的眼神，再次让星光犬施展“小夜灯”功能，整个人顾不上形象地跪在洞前，努力探身，想要把手伸得再向下一些。

冰花与此同时也在拼命向上跳跃，狼爪是没有抓握能力的，好在洞里的空间足以让他助跑一小段路。它尝试了几次，然后几乎撞上了千琳的手。后者以惊人的反应能力提溜住它的后脖颈，像抓娃娃一样把它提出野兔洞。

“黑鹭导师，走！”爬起来的同时，千琳扯了下黑鹭的披风，然后颇骄傲地领先了他几步，暂时。

两人一狼虽然被耽误了一会，但也趁机恢复了下体力。他们在距离断崖不足十米的地方奔跑，长势繁茂的大树很好地掩盖了他们的行踪。

很幸运地，他们到了对面山坡。千琳背靠着一棵树大口喘气：“所以，黑鹭导师，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食尾蛇来了我们就必须要跑？我和我姐好几次和黄泉正面硬刚，他也从来没有用过强硬的手段逼迫我们交出能量。为什么现在我们要被你们拖着跑？”

黑鹭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思索着如何岔开话题，但未遂。他逃避不了地开口：“因为如果我和我哥被他们看到和你们在一起，就会有新的把柄被他们抓住。”

“你们认识———”

“那不妨…细说说看吧？”

不是黑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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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繁霡

作者繁霡昨天码字太晚了，更新就放在今天啦

作者繁霡八月中旬就开学了，周更的时间不多了哦

作者繁霡最后一次可能会发一点想说的话（反正也没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