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悔恨，赤色的深渊

　　看着慢慢站起的魅空，念渊瞳孔瞬间放大，大声咆哮道：“来啊，没吃饭吗？用你最强的力量来啊，你就这么弱鸡吗！”

　　“小子，你找死！”魅空听到挑衅后双眼暗红色光芒闪动，配剑扔掉，双手合在一起，只见手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能量球。

　　“六位长老，你们还不动手！”魅空把脸微微一侧，说道。

　　紧接着，六位长老各自双手围圆，每个人手中都出现一个暗红色的能量球。

　　在各自意念牵引下，六个球和魅空的手心的打球融为一体，顿时大球耀眼不已。

　　这光亮甚至将这灰暗的赤悔照的通亮，它是黑夜的光，却是压榨正义的暗。

　　“不！不要，住手！”雪音大喊了起来。

　　紧接着她向念渊跑了过去，不错，她不是跑向魅空，而是直接跑向念渊。

　　可是让人惊讶的是，此刻念渊却露出了笑容，他双手敞开，凄凉的闭上眼睛，这暗红色的能量球将这暗黑的赤悔悬崖照的透亮。

　　也更是将念渊照的透亮，他的样子，动作都出现在了思桐以及眼前众人眼中。

　　“那些你忘记的，我替你记着，那些你放下的，我挺执着，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可笑的念渊。”念渊终是不愿意再看眼前这对男女任何一眼，他的心中有爱，也有恨。

　　这，这根本不是我所向往的世界，在这个被神遗弃的大陆上，每个地方都充斥着污秽，每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们身上只剩下了利用，欺骗与虚伪。

　　他们如同吸血虫嗜血一般，毫无止尽的利用着别人的付出，甚至还以此作为自己犯贱的借口。如果我是神，或许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放弃吧！念渊绝望的想着。

　　寂静，空气又陷入了寂静。

　　终于，暗红色的能量球就如同电光一闪一般，飞出，滑翔，最后击中念渊。

　　念渊没有反抗，对的，他没有反抗，而是用身体挡下了这绝杀的一击。

　　暗红色的能量球击中念渊后，爆炸，扩散，甚至念渊都消失在这团光海中。

　　雪音见状，眼眶早已通红，两抹银光自眼角滑落，紧接着是空洞。

　　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她们之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变成了泡沫，随风而散。

　　“今晚星河真美，可是却是绝望的，山河已暮，时已寝安。浮世三千，竟再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雪音走到赤悔深渊上，看着赤悔深渊，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你答应过我的，你昨天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答应离开他，只要我和你在一起，你答应过我会放过他的，你没有！你没有做到！你让他就这样死在了我的眼前！”雪音凌厉的怒吼道。

　　“你没有选择，我说你和我在一起我就放过他，可是你整整拖了一天一夜，而且是他自愿受下的，我又没有强迫他。”魅空平淡道。

　　这一刻，雪音只感觉心里空了，她迷茫了，从未有过的迷茫，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念渊已经是他的一部分，没了念渊自己似乎也没了存在的意义。

　　“我昧着良心说出这些话，为的就是让你恨我，因为你只有恨我才能彻底忘了我，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能好好活下去，我本想用这种方法换你平安离开，没想到，没想到你却这么傻，你走了，我在这还有什么意义呢？对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雪音苦笑着道。

　　“雪音，没有他你才能好好爱我，只要没有他，你肯定会爱上我，你肯定……”魅空激动了起来，想走近雪音。

　　可是没等他说完，雪音却伸出手阻止他说下去，脸颊上的泪痕清晰可见，雪音也闭上了眼睛，“原来……原来你当时这么绝望。”

　　雪音忽然大笑了起来，“爱你？喜欢你？哈哈哈，哈哈哈，我从未爱过你，从未喜欢过你，我见到你就恶心，你知道吗？我恨不得扒了你的肉，抽了你的筋，如果不是你用念渊的生死威胁我，我又怎会为此动摇。”

　　又是几滴寒冷的泪水流下，雪音用手捂住面颊，“我自以为在救他，不曾想却是在害他，他最后不是死在你手上，而是死在我手上，是我害死了他，一切都是我。”

　　“不爱我？不喜欢我？恶心？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是爱我的，你肯定是爱我的，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这怎么可能？”魅空眼珠子乱转，情绪激动了起来。

　　雪音目光很冷，“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回来杀了你，无论以何种代价，我都会回来杀了你，如果不是你的追杀，如果不是你那变态的爱，我和念渊一定是最幸福的那一对，我可以每天陪他看星星，看月亮……”

　　“不！不要说了！这不是真的！你是爱我的，你一定是爱我的，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可能不爱我呢，这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我是那么爱你，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魅空身体颤抖，像是丢了魂一般。

　　“掌门你莫要在糊涂，”首席长老将手抬起示意，“各位长老，断不能放过这只妖兽，否则日后后患无穷。”

　　自然是的，念渊与少女是这般亲密，如今念渊如此死去，往后如果为念渊报仇，对星雨宗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他的担心是肯定的。

　　忽然六个长老都召唤出各自的配剑，他们发动全力，控制剑极速向少女飞去，一道黄色光芒如闪电般飞驰而去的配剑在空着汇聚合为一束黄色光芒。

　　黄色光芒和蓝色光芒相撞，一阵阵能量波动向四周席卷而来，地上飞石盾空，林间树叶也被卷了过去，一阵狂风席卷而来，中间的掌门突然回过神来。

　　他也召唤出自己的配剑，只见手向上一抬，一道光影拂过，那闪电般的黄色光芒被随即打断。

　　但还是晚了，剑气刺穿了雪音的身体，雪音口里吐出鲜血，身体落向赤悔深渊。

　　少女自然是不会反抗的，当她看到念渊落下赤悔深渊那一刻，她的心就随他而去了，她此时唯一的心愿便是，随他而去。

　　几个长老均看向这赤悔，有的人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六长老更是冷冷的大声说：“殒命赤悔，死有余辜。”

　　星雨宗掌门脸上顿时愤怒之色升起，但神情里似乎又有几分神伤，他转身面向首席长老，眼中明显多了分犀利，“谁让你们动的手，嗯？谁让的，你们想死吗！”

　　“掌门，我也是为宗门考虑。”首席长老有些着急，低下头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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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悔，寓意是红色的悔恨。

　　它是一处地狱般的存在，一个由万千灰色雾云包围的深坑，一旦有人掉入便会被里面的云雾吸空所有功力。

　　里面的雷电更是会让人神形俱灭。

　　四周有一圈圈龙卷似的灰色云雾包围着念渊，这些灰色云雾中一次次发出耀眼的光亮，这些光芒如闪电一般一击击冲向念渊。

　　他身上的衣服也已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裂口，这些裂口旁是一圈圈红色的光晕。

　　而念渊的身体已经下落了很久，但是仍然没有到底的意思。

　　四周灰色的云雾随一道道光芒涌向念渊的身体，而念渊的身体早已变得红润不已，他的鲜血在空中飘荡。

　　一声声雷声传来，那是撕破天际的声音。

　　一道道闪电袭来，那曾是斩破黑暗的光。

　　功力在一点一点的散去，身体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而此时他的眼中也渐渐出现了曾经的那些回忆，就像是他的意识在最后和这个世界做着道别一般。

　　幻想中少女搀扶着少年，安静的看着星空，眼中似有些满足，而后把视线转向男孩。

　　“你，后悔吗？这里似乎，没有你想要的星空。”

　　赤悔深渊下隐隐有冷风侵袭，赤悔崖上那个少年的蓝色长衫在风中微微扰动。

　　“是啊，星空不尽人意，”少年把头转向少女，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充满了凝视，“不过好在，你眼中的星辰大海满足了我对星空的所有期待。”

　　少女有些羞涩，含笑把头转向星空，避开了男孩的注视。

　　“都这时候了还没个正经，不过这也算是圆了我们携手白头，看遍星河的誓言了吧，虽然有些潦草。”

　　少年把搭在少女肩上的手移开，拉起少女搀扶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你的地方从来都不缺春夏秋冬，我珍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潦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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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念渊在下落过程中，因咳嗽而无力的颤动身体，连眨眼都以极慢的速度进行，就像是脱水的鱼一般，在沙滩上任海浪冲击着，而无能为力。

　　他将右手向上空艰难的伸起，眼里似乎有些满足，就连四周击向他身体的一道道雷电他都毫不在乎了，“你，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似是他的意识更微弱了，他眼前的幻象竟是这般真实，似乎真实到他可以伸手触摸到，他居然看到雪音在上方向他嘟着嘴，似乎是在对他微笑。

　　他很清楚这些都是幻想，但是他心甘情愿的陷入幻境，哪怕他会醒来，哪怕醒来会很痛苦，但他累了，他真的累了，或许这些幻象便是他死前唯一可以让他有所慰藉的赏赐了吧。

　　可幻像终灭。

　　亦梦亦醒，梦醒时刻总是残酷的，失落和悲伤总会席卷而来，可一直沉浸在幻觉里的念渊到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脑子却是这般清醒。

　　身体毫无知觉，但是脑子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清醒，原来死亡的最后一刻，是让人无法逃离的清醒着面对现实，想起过往。

　　这里虽只叫赤悔，却有百般变化，听说，不同的人在这里会看到不同的景象，会遇到不同的东西，会进入不同的空间，但多半人落入这里便再无音讯，因为这里面有吃人的烟雨。

　　绝大多数进入这里的人都会消失于幻象的烟雨中，只有极少数功力深厚的人能从这里逃出去，但逃出去也是功力尽失，毫无神智，病入膏肓，就仿佛诅咒一般。念渊想着。

　　忽然念渊微微感觉身体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强睁开眼，眼前正是刚才那个少女，他瞬间将双眼睁大，或许他的眼睛从未睁这么大过。

　　“不……”

　　一句吼声响破赤悔，念渊泪流涌下，这一刻他真的疯了，这一刻他的心可以说真的是碎成了片，他期待再见到她，但绝对不是这种场景，他身体无法动弹，只能流泪。

　　“吼什么吼，就允许你帅，我就不能酷一次，还想一个人跑，也不看看你惹上了谁。”

　　女孩声音很低很低，气息十分微弱，身体和念渊一般血迹斑斓，但此刻他是笑着的，因为她终于和念渊在一起了。

　　“短暂的一生，许多美好之物都还来不及经历，这里虽有赤色，却并无后悔，如果有下一世，我希望我们一起去看看草木破土，花繁叶茂；去听听流水潺潺，莺歌燕舞。这样，这样似乎也很开心吧。”女孩眼睛几番闭上，但强忍睁开眼睛轻声说。

　　终于，女孩还是闭上了眼。

　　而她身上留还有几个长老的剑气。

　　这一瞬间，念渊终于懂了雪音为谁所害。

　　随时间的流逝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远方再也无法看到蓝色的天空，模糊到只有一个点，一个微弱无光的点。

　　根据先哲邵庸的计算，世界上的事物将会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完全重现，也就是说不用等太久我还会回来的，魅空老贼！几个长老！你们给我等着！

　　念渊泪水近似流尽，但是他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就连抱着女孩都做不到，他从未感到这么无助过。

　　“我念渊对天发誓，若给我重来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念渊流着泪，双目失神，面色苍白，再无润色，嘴唇也随之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