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凄美，绝望的星河

　　天宇灰沉，四下无光，空气中弥漫着不和谐的气息，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后方是森林的尽头，这似乎真的是这世界的尽头，让人这般绝望。

　　枯草在风中凌乱，仅剩枝干的树木随眼可见。一片暗淡，星空暗了，星星也在天际与月亮争夺着光点，没有一丝生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灰色。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这股寂静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这里叫赤悔，寓意是红色的悔恨。

　　这里或许是被整个澜川大陆遗忘的天涯，亦或许是被整个澜川大陆排斥的海角。

　　天涯海角，乃世界末梢。

　　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挣扎，每个角落都遗落着绝望，让人无法动弹。

　　无奈的安静，也是最为可怕的安静。

　　赤悔上站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他们相互搀扶，静静的看着天空仅存的星辰，如同平地升起的风，抵御着这股寂静，这一刻必是封禁的美好。

　　少女搀扶着少年，安静的看着星空，眼中似有些满足又似有些喜悦，而后把视线转向少年，“你，后悔吗？这里似乎，没有你想要的星空。”

　　赤悔深渊下隐隐有冷风侵袭，赤悔崖上那个少年的蓝色长衫在风中微微扰动，无力而又不甘。

　　“是啊，星空不尽人意，”少年把头转向少女，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凝视，“不过还好，你眼中的星辰大海满足了我对星空的所有期待。”

　　少女有些羞涩，含笑把头转向星空，避开了少年的注视，“都这时候了还没个正经，不过这也算是圆了我们携手白头，看遍星河的誓言了吧，虽然有些潦草。”

　　少年一只手抚着胸口，一只手搭在少女肩上微微弯着腰，嘴里还不时喘着粗气，嘴角留有一丝红晕，这红晕在月光照拂下有些鲜红。

　　不错，这正是他吐出的血。

　　少年拉起少女搀扶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你的地方从来都不缺春夏秋冬，我珍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潦草呢？”

　　少女看着身旁这个少年，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似是在心疼他，又似是在担心着他的伤势。

　　她嘴唇张开，又闭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忽然间空气有些凌乱，少年猛然握紧凭空出现在手中的剑，眼神有些凌厉的看向森林。

　　只见不远处有七个白色光点从森林深处极速袭来，这七个光点离他们越来越近，直至离他们不足五米远时才缓缓停下，不过来者似乎不善。

　　因为眼前的七人都是来击杀这一男一女的，他们已经被追杀三天三夜，这期间少年以命相互，因而少女并未受到一丝伤害，而少年却满身伤痕。

　　七个人身上能量光晕慢慢消失，这七张不陌生的脸也才慢慢被少年和少女看清。这七人都是壮年，都有黑黑的胡须和黑色的长发。

　　“哈哈哈，你这小娃倒也可笑，居然自己跑到这绝地来，我还不信你们能飞了去，”他们之间的其中一个人大笑了起来，兴奋的说道。

　　“来了吗？”少年看着他们轻声说道。

　　少年移步向前抬起另一只手，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少女面前，把少女完完全全挡在了身后，自己身上的威压向前方的几人席卷而去。

　　少女也想要如男孩一般挺身上去，说好了的一起面对，但几次都被男孩强有力的身体挡了回去。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紧紧贴着男孩的后背，以此告诉他，你还有我。

　　“念渊，你们已无路可退，看在你曾为我弟子的情面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把她交给我，我或许会心一软放你一条生路，这往后嘛，也不在追究你的罪责，你的死活再与我无关。”

　　站在最中间的灰色长衫老者看着念渊大声说道，但语气中不乏有些压迫，这便是星雨宗宗主不会错了，师傅的声音念渊自然记得。

　　“哈哈哈，放过？你们追杀我们一路，何曾有过放过的念想？千方百计抢夺自己徒弟的的道侣，你倒是做了这世间最为人可耻的事。”

　　念渊将剑微微放下，头也低了下去，虽面无表情，但是此时他的内心急剧激荡，波涛汹涌，就像要爆炸开一般，难以平静。

　　“啊哈哈哈，抢？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我是真心喜欢她的，而她肯定也是喜欢我的，你怎么不想想或许你才是小丑呢？你说是吧，雪音。”星雨宗宗主魅空邪笑着看了看念渊身后的雪音说道。

　　“你不要在自作多情了，她爱的人是我，你不要在……”还没说完，念渊突然愣住了。

　　身后的雪音居然走到了星雨宗宗主的身边，虽然反应不太自然，但其实是走了上去。

　　那么刚才，之前的一切……我拼了命护你逃离，为了我们的誓言，为什么？临渊真的慌了。

　　“渊，我们星空也看了，晚风也吹了，也该就此散了，我喜欢的人是他，星雨宗宗主魅空，一直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在利用你，利用你为我采集各种修炼资源，我压根没有喜欢过你，只是在利用你，所以你懂了吗？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废物。”雪音避开念渊的视线说道。

　　念渊痴傻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不是，雪音，是不是他强迫你这样说的？你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你快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一定是他强迫你说的，是吗？你快告诉我是这样的。”

　　雪音默而不语，四面很黑，没人能够看到念渊的眼睛此时红的可怕。

　　“诶呀，我的好徒弟啊，你还没听懂吗？他说了，她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懂了吗？能够听懂吗？不过是利用你而已，你这傻徒儿还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呢。”魅空奸笑了起来。

　　“这不是真的！”念渊大吼，身体发出淡淡蓝色光亮，一阵阵能量从他的身体四散而开。

　　紧接着就是爆炸声，因为能量碰撞四周地面而产生的爆炸声，这声音洪亮而又苍凉。

　　魅空右手一抬，前方出现一个暗红色的能量护盾几乎完全无视了念渊的能量爆破，然后左手一揽，搂住雪音的腰，把雪音抱在怀中。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而爱是两个人的事，这便是喜欢与爱最大的区别，念渊，你……走吧，我们……结束了，”雪音看了一眼念渊然后又低下头，“请尊重我的选择！”

　　相遇相爱，这个女人处心积虑，竟然只是为了利用他，可笑自己却浑然不觉，只知道一片真心的付出。却不曾料到，这让人无限向往的红袖添香，原来只是一场骗局，一场利用的骗局。　　

　　“你忘了？你全忘了，我们的回忆，我们的一切，你忘了，你全忘了。”念渊双眼空洞，再无任何表情，他那苍白的脸在这黑夜中变得格外显眼，紧接着就是一口红色的液体吐出。

　　“为什么？”念渊放声大喊，然后把全身的功力一次推到极限，“人…剑…合…一。”

　　他手中的重剑蓝光一闪，然后只见念渊的身体慢慢化为一阵能量进入重剑之中。

　　重剑立刻变得有灵起来，在念渊融入重剑的那一刻，重剑的蓝色光芒变得强大了几分。

　　重剑猛然向魅空冲击而去，狂乱的四处攻击，而魅空只是手微微一抬，一个半圆式的能量护盾把他和雪音围了进去。

　　因此，念渊无论如何攻击都近乎无效。

　　无奈下，念渊再次化为人身，只见他双手汇拢在一起，将全身的所有功力全都汇聚到重剑中，这便是念渊的全力一击，倾尽生命的一击，这一击也是念渊有生以来最为绝望的一击。

　　“你滚啊，不要在这里刺激我的眼睛，难道你也喜欢舔狗？和你在一起我甚至连活都活不了，你究竟能带给我什么？请你尊重我的选择。”雪音惊恐的说道，甚至想要跑上去阻止念渊，可是却一次又一次被魅空紧紧搂在怀中，丝毫无法动弹。

　　“雪音，不用担心我，他这点小伎俩我还是抵挡得了，你就在一旁好好看着就行。”魅空柔柔的向着雪音说道，紧接着召唤出自己的配剑。

　　“你连他都打不败，还妄想带我逃离？可笑，你怎么逃，能逃到哪里去？你这么弱，也就只配我利用一下，其他的啥也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感到恶心。”雪音咆哮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我拼了命守护的人……居然成了拼命守护别人的人，而这个别人，居然，居然会是我最敬爱的师傅，不知是该说可笑呢？还是该说可悲。”临渊双眼骤红。

原来这美丽的星河不属于我，而是属于……她们，真是凄美的星河。

　　“那你知不知道，舔狗在曾经还有一个称呼叫深爱啊！”临渊把自身所有灵力附着在手上的重剑上，这简直是任性的附着，因为这样重剑灵力耗尽之时，也就是临渊周身灵力尽废之时。

　　这便是以灵入器，以全身功力为代价，以自身灵魂为引，把自身功力催到顶峰。

　　始于脸红，终于眼红。

　　这一句话，此刻的临渊，终是懂了。

　　能够毁了自己的人，都是自己至亲至爱之人。

　　这一感悟，临渊也，终是悟到了。　　

　　我用一生来证明我有多爱你，可你却用相同的时间告诉我，我这一生有多可笑，想不到我念渊一生自认不凡却终是逃不了那一句，守护公主的是骑士，可最后公主还是和王子在了一起。

　　“那么师傅，就让弟子好好领悟你的高招。”念渊双腿一蹬，持剑飞向魅空。

　　魅空松开雪音，向着念渊迎了上去，暗红色配剑也突然闪烁了起来，这，是战斗的信号。

　　两人距离迅速拉近，双剑迎向对方，双剑交汇能量波动频发，空气混乱不止。

　　念渊风舞功法中的万森巨魔斩骤然释放，这是连魅空都未达到的境界，也是连魅空都没学会的技能，而这已经将近风舞功法的天花板。

　　来不及反应，魅空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后就像是陷入一阵漩涡一般，四周都是旋转的流动能量，这漩涡中不断有能量攻击袭来。

　　面对巅峰时候的念渊，魅空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他的攻势，更何况这还是以燃烧灵魂为目的。

　　这圈漩涡顿时八个方向都冒出能量锁链，虽然魅空躲过了四个，但是另外四个却将他紧紧抓住，不曾放松一分，随魅空的挣扎强度增加，这锁链也就越缠越紧，直至魅空四肢被拽开无法动弹。

　　念渊眼中红光闪烁，手持重剑出现在魅空上方，紧接着风行催动，眨眼间重剑砸到魅空头上，然后念渊似乎是陷入了失去理智的深渊。

　　念渊将手中的重剑抛下赤悔深渊，双手虽然没有灵力却如简单的打拳一般，一拳一拳打在魅空脸上，“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谁也不清楚念渊打了魅空多少拳，只是魅空嘴角出现一抹血丝，眼圈有些裂痕。

　　“这小子，居然已经超过我了，他已经这么厉害了吗？我居然无法还手。”魅空无力的挣扎着。

　　紧接着念渊一个上勾拳，把魅空硬是从这片能量束缚中打的飞了出来，然后双腿灵力蓄积，狠狠地踢向了魅空的脑袋。

　　毫无悬念，魅空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而且就摔在雪音身旁，看了看雪音，念渊才回过神来。

　　“他，原来比魅空还厉害！是我计算错了吗？早知道就和他一起逃了。”雪音看着念渊惊讶道。

　　“对啊，对啊，我怎么忘了，那个小丑是我自己啊，我赢了他又如何，我赢了这天下又如何？我念渊一生居然被至亲至爱所背叛，可悲，可笑。”念渊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又笑又哭。

　　他不是心碎了，而是，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