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师尊究竟是什么感情？

闻小鱼的到来让皓月峰打破了往日的沉寂。她就是那种人不理她，她也非要理人，人人不理她，她也非要去理人人的人。“自尊”这种玩意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的。

一个劲儿崇拜宁为霜这种人的人，突然被天降馅饼砸中了，理应感谢命运感天动地不顾一切疯狂死命珍惜机缘，努力往自己偶像的路走去才对。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闻小鱼对师尊崇拜归崇拜，孝敬归孝敬，她却对努力修炼学艺全然没有该有的热忱，她满脑子想着怎么伺候师尊，恨不得吃喝拉撒全整明白了。

她花大量时间了解师尊喜好，研究师尊喜欢的吃食糕点，习惯穿戴的衣物纹饰，除了师尊坚决拒绝她碰的，吃穿用度几乎样样包揽了起来。简直让人怀疑宁为霜请了个老妈子而非收了个徒弟。

反倒是叶勿沉与欧阳霖，原先虽不像闻小鱼这般非要事事管着师尊，但日常端水奉茶这些事都是在做的，如今连这些也全被闻小鱼剥夺了。毫不客气地说，她强制性地把自己混成了宁为霜的贴身丫鬟。

于是闻小鱼隔三差五便被宁为霜从院子里拧出来扔到修炼场去练功，也时常因为跟周婶抢厨房而被周婶“投诉”。她每日里乐此不彼地做着满桌子饭，缠着师兄们和师尊要坐在一起吃。叶勿沉与欧阳霖倒是必须得吃的，但师尊就不一定能答应了，她并不常吃饭，偶尔喝喝茶，吃一些糕点，是雅兴，不是果腹，她早已辟谷多年了。

闻小鱼让皓月峰众人之间，无形之中产生了“共同联络”的纽带。宁为霜收闻小鱼的初衷原本是为让叶勿沉打开心性，走出孤寂的情状。如今看来，她的作用反倒不仅仅于此了。

吵是吵了点，也不算很赖！

闻小鱼得了宁为霜赐的一把软剑“缎子”，剑身轻薄柔软，舞起来像灵蛇出洞，收回去可绕旋于腰身，轻便灵活，攻击力不强，防御性却挺好。这“缎子”虽薄软，但御剑时却妥妥的稳当。非常适合闻小鱼这种眼看没什么大作为的二逼少女。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闻小鱼三年间虽不主动于修炼，但好歹在宁为霜手底下受教，倒也快得道了，有了一些微薄灵力。

此时16岁的叶勿沉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达到了凝丹后期，眼看着要成丹了。18岁的欧阳霖处于得道后期，虽被叶勿沉反超，但他并不懊恼，依然宽宏友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师兄。

相对于欧阳霖的温文尔雅，此时的叶勿沉显得更加桀骜不拘。他在闲暇时不似欧阳霖会坐下来看书写字，弹琴作画。他在整个苍穹山允许去的角落，任何山脉崖谷里飞檐走壁，翻山越岭。他从一个瘦弱苍白的孩子，蜕变成如今这充满青春活力，强健有力的，修长俊美的青年。

这几年来，在师尊始终如一的温和宽厚，悉心教导下，以及师兄和师妹真诚纯粹的陪伴下，他逐渐有了家的归属感。他不再那么封闭自我，也不再过度排斥他人的靠近。他开始主动走出去，去接触一些同门，去苍穹山各峰各处拜会峰主长辈们。也会在晨修时耐心解答弟子所弟子们的请教。

唯独，他心里隐隐地依然插着那么一根刺。

师尊与大师兄，究竟有什么不能以外人道的秘密？

除了那每隔一些日子的夜半会面，平日里，师尊与师兄确实没有任何不妥。师尊依然是那个看上去高洁冰清，端正雅淡的样子。师兄依然是那样温文尔雅，腹有诗书气自华。如今他们真的是上贤下孝，兄友弟恭。

他不敢去问，怕唐突了师尊，更怕听到自己害怕听到的答案。

他多年来一直在心里下意识地，不自觉的对师尊有一种莫名的独占的意念。

也许是因为师尊给他生命中第一份温柔与爱护，师尊给了他一个家，让他从一个凡人界里人人嫌弃的流浪孤儿变成了如今苍穹山上人人羡慕的，第一天才女仙师的徒弟，他得道凝丹，真正跨进了修仙的道途中。

他对师尊，是恩情吧？是亲情吧？他不断告诉自己。

就像一个跟兄弟姐妹争夺父母宠爱的孩子？

或者一个渴望师长另眼相待的好强徒儿？

他最后都选择不去理会那些矛盾的，为难着自己的心绪。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