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佩拉吉娅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其富丽堂皇的程度远胜潘云王宫。宫殿里有一只鸟，身上长满了金色的羽毛，模样看起来格外高贵美丽。它被关在金镶玉的鸟笼里，显得悠然自在，不时展示着它那美妙的歌喉。

　　她伸出手，打开了这个华丽的囚笼。

　　鸟儿犹豫了一下，张开翅膀飞出窗外，消失在晴空。

　　“它将飞向何方？”绿眸望向无际的天空，说不出是迷茫还是向往。　

　　梦醒了，佩拉吉娅睁开双眼。

　　目光所及之处不再是天空，取而代之的是天池宫里的天花板。

　　她神情落寞，愣了一下神，随后慢悠悠地起身更衣，移步至庭院。

　　清晨的空气带着草木清香，朦胧水汽簇拥着水池中间的小路，大片大片缓缓升起，为天空罩上一层似有似无的柔白轻纱。

　　身着紫菂衣裙的女子踏着水雾缓缓走来，半池莲花随着她步伐带来的微风摇曳，仿佛在向女王鞠躬行礼。

　　她就像莲花所化的仙子，清雅不失华贵，超脱淡然的气场里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佩拉吉娅本在望天失神，没有做好见人的准备，却被突然出现的女王吸引了目光。

　　“雪灵？你怎么来了？”

　　“今日不上朝，我来看看你。”雪灵一双美目含情，打量着眼前的璧人，关切地问道：“怎的这样早就起来？”

　　“梦醒之后再无睡意，只觉得房内闷得慌，不如出来走走。”佩拉吉娅声音平静如水，就像被雾霭笼罩的无风的海面。

　　雪灵有着很强的感知力，一下子就看出佩拉吉娅有些低沉，却以为是梦魇所致。

　　“昨晚有没有收到好梦呢？”她莞然一笑，如盛开的莲花一般沁人心脾。

　　佩拉吉娅神色黯淡，先是轻轻摇头，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似是而非地缓缓点头。

　　“我梦到了一座漂亮的宫殿，里面有一只漂亮的笼中鸟。”她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看到它，我好像看到了自己。”

　　“为什么会这么想？”雪灵侧头以示不解。

　　佩拉吉娅转身面向水面雾气，望着不可见的远方。

　　“我从人类的手中逃脱后，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来见你。如今终于见到了，可之后呢？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做些什么，余生要怎样度过……”她苦笑着，“我不知道自己继续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声音缥缈，如四散的云雾，融入微冷的空气里。

　　“我的族人都死了，我却像只金丝雀一样被养在昂贵的囚笼，独自苟活。”

　　雪灵闻言，心疼得皱起眉头。

　　她想起从前的佩拉吉娅，是那样的温柔坚定，怀揣梦想与希望，灯火般照亮她年少的迷茫。那个无论何时都意气风发的美人，耀眼如深海明珠，可如今呢？自从佩拉吉娅回到潘云，眼中就满是混沌污浊，整日倦怠消沉，像一幅褪去了颜色的灰暗古画。

　　安慰的话语如鲠在喉。自己已经在梦中亲眼目睹了她过往的片段，却无力将残酷的过去改写，也无法将刻骨的记忆抹去。

　　这王宫，对于她来说或许真的沉闷得像个囚笼。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雪灵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