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魏婴笑道：“这很难猜吗？你是妖，若没有人将你养大，教你人语，你怎么会了解我们人的一言一行呢？又怎么会利用人的好奇心将我们引来此处呢？而且，养大你的人想必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伪君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学他，大概只学了个皮毛。”

“有趣。”少年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神色恢复了正常，“幸好你没含光君能打，不然我可斗不过你。”少年说完竟是径直冲魏婴出了手。迷雾四起，几乎是一瞬间就把魏婴围了进去。蓝湛纵使小心提防，还是晚了一瞬，没能及时抓住魏婴。

迷雾很快散去，路边的酒棚不见了，少年和魏婴也不见踪影，只有蓝湛一人独自站在旷野里。

魏婴被迷雾包围到时候，心里倒是一点儿也不慌。等迷雾散去，他和少年已经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地方。

“这是哪里？”

“乱葬岗。”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我带你来的，是你带我来的。”少年皱了皱眉，很不乐意地说：“还以为你跟着含光君，最想回去的地方应该是云深不知处。听说那里仙境一般美，但有禁制，像我这样的妖是进不去的。我本来想趁你做梦跟你去看看的。谁知道你想回去的竟然是这里。”

“你去过乱葬岗？”

“我本来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不过我也很久没有回去看过了。”少年狐疑地看了一眼魏婴，“你为什么会想来这里？按理说你这样年纪的蓝氏门生，是没有去过乱葬岗的。”

魏婴四下打量，说：“我也不知道。”

一路都是怨气冲天，除了乌鸦和枯树枝，几乎没有其他活物。

魏婴越走越惊疑，“你在这样的地方长大？这样的地方会有萤火虫？”

少年虽然最初也有点意外，但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夷陵老祖带着温氏那帮老弱病残定居在这里的时候，山上有一处地方是不恐怖的，听说他们还在那里种过菜。”

“你好像并不讨厌他。”

“他又没害我全家，我为什么要讨厌他？相反，我倒是很羡慕他本事高强，连收养我的人都很看重他的本事。只是呀，可惜，当年他没能活下来。”

“你知道为什么夷陵老祖放着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当，要跑来这样一个鬼地方吗？”

“你们人都不知道的事，我们妖怎么会知道呢？”

终于走到了一处较为平缓的山窝，魏婴看到了被烧为黑炭的房屋废墟，还有一处山洞，他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

少年也不嫌脏，捡起一个破败的牌匾，说：“伏魔殿。里面应该还有一个伏魔洞，洞里有个血池，据说是夷陵老祖修炼血尸的地方，鬼将军就是从血池里出来的。你想进去看看吗？”

“来都来了，看看又何妨？”魏婴知道自己就是夷陵老祖，可他没了前世的记忆，还是好奇自己最后身死魂消的地方长什么样。

洞里都是残破的符咒和积年未散的血迹，仿佛还能闻见当年的血腥味。

“夷陵老祖就死在这里？”

“应该是吧。我又不在场。”少年四处打量了一下，说：“说他惨也是真的惨，想护的人一个也没护住，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死后还要受人唾骂，太不划算了。”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不划算？”

“是啊，我又不是他。”少年忽然停下脚步， 对着一件落满灰尘的黑色外袍发起呆来。

“怎么了？”

“这大概是夷陵老祖当年穿的外袍。”

“奇怪，怎么人都没了，衣服还留着？”

“大概是平日换洗的衣物。”少年弯下腰，捡起那件外袍，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再工工整整叠好，放在不远处的石台上。

“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说完少年就转身往外走，“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回去，免得含光君发……”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避尘就朝他迎面劈过来。“含光君手下留情，我可没有对您的弟子不利，这是他想来看的地方。”

蓝湛却不看他，对仍留在洞内的魏婴喊：“魏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