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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何曾尽人意

弟控是一种修行

一旁的木长归却看到木长宿又对赵相寄笑了,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他今日都对着赵相寄笑了两次了,却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看过自己!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哥哥!

木长归终于忍不了了,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拉去木长宿就走,闷声闷气地说道:“你想去哪里逛?我带你。”

木长宿不悦地蹙起眉头,想要挣脱木长归拉着自己的手。奈何对方似是铁了心地不放手,力气极大,一时间教他挣不脱。

他回过头,又见赵相寄似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的体态都显得放松了一些,笑着对自己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也没有跟上来。

木长宿的心里有些失落,他看出来了,赵相寄在与自己相处时仿佛有很大压力,所以在木长归拉走自己的时候,赵相寄便显出有些如释重负的模样。

原本因缘际会的两人,此时彼此之间又陡然拉开了一段相去甚远的距离。

木长宿便有些气闷地任由木长归将自己拉出了宴客厅。

“你想去哪里逛?”木长归拉着木长宿走出一段距离,又问了一遍。

“随便。”木长宿冷冷地回道。

木长归蓦地停下脚步,站在已远离了宴客厅的一株木樨树下,一动不动,只是他牵着木长宿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四周无人,木长归侧对着木长宿。

木长宿忽然感觉到木长归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禁讶异。

沉默许久,木长归才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吧。”

“怎么才能教你不讨厌我?”木长归的这句问话语气很轻,近乎于无力。

木长宿的心里多年来也有积怨,于是冷笑道:“我娘恨你爹,而你是你爹的儿子,容貌也有七分像他,教我如何不讨厌你?”

“呵呵,那你和爹长得不是更像?”木长归依旧侧对着木长宿,目视远方天际,神情恍惚。

“所以我也讨厌我自己啊,因为我长得像你爹,我娘每每也会用厌恶的眼光看我。虽然她掩饰的极好,也不说,但我就是能够感觉到。或许便是因此吧,她对我疏远得很,在我的记忆里,她甚至未曾抱过我。”

“哦......就因为长相是吗?难道你觉得长相比人心还要重要吗?别人对你的好,你都视而不见吗?”木长归的音色苍凉。

木长宿一愣,想起适才在宴会厅里木如渊不顾一切地护在自己身前,只觉心烦意乱。他感到木长归拉着自己的手松了些,便不客气地抽回了手。

在木长归的掌心落空一刹那,他的心也跟着落了个空,好像站在悬崖上,被人从背后猛地推了一把。

他慌张地侧过身来,正面看着木长宿,眉目间含着一丝痛色,旋即又快速地把木长宿的手捉了回来,自责道:“是我说错话了。”

木长宿心里有气,用力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木长归力气大,抓的实在牢。虽然木长宿的修为要高于木长归,但他到底不愿意使用灵力去伤对方。他所修炼的功法走的全是轻灵高妙、悠远绵长的路子,不涉及锻体,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他的肉身强度和力量比起其他修行者要吃亏很多。

他也因此留意到,木长归的手心和赵相寄一样,都长满了粗糙硬实的茧子,磨着他皮肉细嫩的手心,微微发痒。

森罗宗的功法应该大多偏向于锻体,所走的路子也应该多是正面相抗、刚硬稳健的,因此在肉体的强度和力量等方面具有一定优势,木长宿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

“天气这么冷,你的衣服够不够?”木长归捏了捏木长宿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一片冰凉。

“够。”木长宿逞强地应道,身子却在微微发抖,面上也泛着一层淡淡的苍白。

他的那一件重绸斗篷落在了赵相寄的屋子里,没有穿在身上。

“可是你的手好凉啊,弟弟。”木长归把木长宿冰凉的双手都捉住,塞进自己胸前的衣襟,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贴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上。

木长宿一惊,又想要挣扎。木长归将他的手紧紧地压在怀中,不让他乱动。

木长宿有些发怔,抬起头来看了木长归一眼。对方深邃又柔软的目光落入他的眼中和心上,教他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沉缓。他匆匆地避开对方的视线,又低下头来,最终放弃了挣扎。

他只觉浑身不适,就像是有一只要去偷鱼吃的猫儿,踩着爪子下的软绵绵的肉垫,在他的心里鬼鬼祟祟地躲躲藏藏。他要去捉那猫儿,猫儿便慌着逃跑,引得他也跟着慌,再去捉。猫儿越慌,他也越慌,却怎么都捉不到那可恶的小东西。

他不知不觉便面颊发热,红了耳根。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属于木长归的十八岁的少年人的温热气息,像是在三月天里被丝丝缕缕的春风揉开了狭长嫩叶的芦苇丛,在不骄不躁的暖阳里恣意地生长,将他层层包围。

那气息分明是陌生的,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能够唤起那些深藏在他血液之中的微妙联系。

“弟弟,你说,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十二年呢?”木长归忽然问,声音微哑。

木长宿疑惑:“什么十二年?”

木长归却摇了摇头,闭着眼、仰着头,因为咬紧牙关而脸颊肌肉紧绷,不肯再说了。

木长宿蹙眉,面前这人总是说话说一半,剩下的一半话是要别人去猜吗?自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知他在想什么?

木长归似乎是憋了好长一口气,许久,才将那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来,又喘了喘,这才睁开泛红的双眼,低下头来,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木长宿,笑着说道:“弟弟,你身上的草木药香很好闻。”

我会永远记得的。

木长归将木长宿被自己捂热的双手从怀中缓缓地抽了出来,然后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一件平日常穿的淡青色长袍,不容木长宿拒绝,披在了木长宿的身上。

“天快黑了,路还很长......走吧,我送你下山。”木长归说着,转过身,放开木长宿的一只手,再拉着木长宿的一只手,继续向前走。

他本来想把木长宿的两只手都拉着不放,可是那样两人就不能一起走路了。

母亲沈云眠时常告诫他,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一次,木长宿没有试着甩开木长归的手。

两人在偌大的森罗宗内兜兜转转,终于出了山门。漫长的五百五十五级石阶,来时,是赵相寄牵着木长宿;走时,便换成了木长归牵着木长宿。所不同的是,赵相寄牵着木长宿上山的时候,心情急切,用了身法,一步十数阶;而木长归却极有耐心,未用身法,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而且走的很慢。

木长归多希望这条石阶没有尽头啊,教他可以牵着弟弟的手一直走下去。

经过午时在宴客厅内发生的一番动乱,两人随后又站在木樨树下耽搁了一些时间,待两人下山时,已是将近傍晚。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俱是体态挺拔、风姿清隽,携手而行,相得益彰。

木长宿仰头望着依旧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南方的天气总是这般阴晦吗?教人晨昏不辨似的。”

一直竖起耳朵想要听木长宿说话的木长归闻言,灵机一动,扭过头来笑看木长宿:“是这般,就好比上个月下了两场雨,一场下了半个月——”

木长归故意顿了一下。

果然,木长宿好奇:“还有一场呢?”

“也下了半个月。”

木长宿像是看呆子似地看一眼木长归:“那你直说下了一个月的雨不就完了?”

木长归的眸色暗了暗,收敛了脸上玩笑的意味,抿紧了双唇。心想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了吧,一说话就会惹弟弟烦。

却不曾想,直到两人沉默着又走下了十几级石阶,木长宿忽然轻笑出声,看着木长归:“你刚刚是讲了一个笑话对不对?怎么可能会下一个月的雨,夸张而已,其实你是在抱怨南方的阴雨天气太多了。”

木长归愣愣地看着微微勾起了嘴角的木长宿,呢喃道:“第一次。”

木长宿很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疑惑道:“什么第一次?”

木长归摇了摇头,有些不舍地收回看着木长宿的视线,扭过头去,拉着对方继续往山下走。

木长宿心中无奈,他也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一个说话只说一半的家伙。

木长归却是记下了,这一年,腊月二十七,弟弟第一次对自己笑了。他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护法大阵,心想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里没有弟弟留恋的人,弟弟以后不会回来了。

那个被他珍藏了整整十二年的紫檀木匣终究还是没能送出去。

不送了,只会惹弟弟厌烦而已。

两人终于走到了那一道由淡淡光幕相隔而成的护法大阵,木长归站了好一会,才从怀里掏出一块通行的白玉令牌,注入灵力,贴在光幕上,显出一个空洞。

木长归牵着木长宿穿过护法大阵,然后......松开了手。他默默地看着木长宿,整个人的气息收敛成了一株将要枯死的老树,却一句话都不再说。

木长宿愣了愣,这意思是......就把自己送到这里了?自己可以走了?可是......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比如一句道别的话。

见木长归只是一脸平静地盯着自己,眼眸深沉到以至于猜不透是什么颜色,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木长宿转身,走出好远,又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无边晦暗的天色里,木长归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淡青色的身影缩小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点,面容模糊,也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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