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北风过境，遍地白花。钟玉渌收了平日里混不着调的模样，冷肃道：“还是说，师傅想从我这知道什么呢？”

“暗阁是你的手下？”冯炎转而问。

钟玉渌慢悠悠地思考一圈，答道：“可以说是把，已经当聘礼给怀清了。”

“……”哪怕知道他是如今最大的情报势力的头子，冯炎还是很看不惯这个小辈，“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最近暗阁动作频繁，是这过年的档口有什么大事？”

“嗯。”钟玉渌的手指在案台上有节奏地轻敲，抬头看向窗外，外面是满城喧闹，张灯结彩等待新年的到来，他说：“我们这位太傅大人，可是想在大年夜给我们送上一份大礼呢。”

冯炎眉头紧蹙，问：“什么大礼？”

“屠城，算不算一份大礼？”

“什么？！”冯炎惊诧得拍案站起，摇头说：“这不可能？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有什么不可能的。”钟玉渌转头看向冯炎，眸间是化不开的寒冰，“他早就计划在城中暗中部署火药，不过恰好被我和怀清介入中断了。甚至……”钟玉渌的拳头握得发紧，显然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停顿了半晌才接着说，“他甚至找人伤了我的父亲，为的，应该就是逼怀清不得不去应付边境的动乱。至于证据，我只能说暗阁搜罗来的情报就是如此，太傅做事确实严密，没留下多少罪证，至于我所说的信与不信，就全看师傅了。”

暗阁所掌握的情报十有八九是可靠的，况且事关苏怀清的生父，若没有十成的把握，钟玉渌也不会下次断言，冯炎一时还不能接受昔日好友竟有如此残酷之心，只从牙缝里蹦出句：“他简直就是疯了！”

“呵，勾结外邦不成，这一回他倒是又勾结外戚。”钟玉渌微微一顿，选择了更严谨的说法，“也有可能他是打算一起来，可惜蛮子不中用，没等到过年就已经节节败退了。”

“可他为何如此？”冯炎想不通，苏毅已位极人臣，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图谋的？

钟玉渌缓缓倒了杯茶，递给气得上火的冯炎，等他接过茶杯，才答道：“我想，他应该是在报复。”

冯炎更加疑惑了：“报复？有谁对不起他？”

“在他眼中，这一城的百姓都对不起他。”钟玉渌沉下脸，提醒到，“还记得苏夫人的死么？”

他当然记得，当年苏夫人死于内乱，死状之凄惨，险些把苏怀清都吓出毛病，他也正是因此远离京城多年……

灵光乍现，冯炎猛然发现其中干系：苏毅是想让全城的人为苏夫人陪葬！当年的苏夫人因要保全众人而被放弃，如今他就要送这些“众人”下地府！“疯子……”冯炎咬牙道，但事到如今，还是想好应对之策才是上计，他迅速冷静下来，问：“你打算怎么做？”

“嗯……”钟玉渌思衬着，眉眼间蓦然化开了几分温柔，说，“怀清想在家里好好过年，所以，就明天吧，暗阁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钟玉渌看向冯炎，露出狐狸般的笑意，“师傅才回京就能查出太傅有问题，还能知道我和暗阁的干系，想来也是有一些保命的手段的，不如，我们合作？”

冯炎也看着这个小辈，他不得不承认钟家生了个不错的儿子，他一个在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人，在他面前也只是堪堪不输了气场，而且，在他看来，暗阁应该就是他保命的手段吧，身在天子脚下，却能培养出遍及各地的势力，还只是为了自保，他是有本事在身的。

“好，说说你的计划……”

二人一拍即合，之后便投入于部署之中，却都没有注意到，门外一抹鲜红等了好久，等到手指冰冷也没有扣响门扉，而是踏着正在消融的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