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

腊月二十八，雪霁。

冯府东院，苏怀清一身劲装立于庭中，手中木剑轻舞，卷起一地白花。日光渐盛，墙头上不知何时爬上了只“野猫”，见院中人练剑练得投入，也不打扰，直到那人收势，才鼓起掌来，翻身落入院中，带起一层尚未融去的雪花。

那日饭桌上一提，次日冯炎便将人接走了，害得钟玉渌只得每日爬墙，来一慰相思之苦了。

苏怀清见得来人，立即搁了木剑迎了过去，“让你走正门的。”

钟玉渌耷拉着脸，说：“师傅看我日日都来，会生气的。”

“说得像是你爬墙来，他就不知道似的。”苏怀清忍不住打趣他，若师傅是真不让他进，只怕他连墙都摸不到。

钟玉渌无奈，师傅可是会打人的，要是给他逮着“切磋”一阵，可不知道要耽误多久，还是爬墙快些。见他额间短发都被打湿，钟玉渌担忧道：“今天是不是多练了些时间？都出汗了，先回房换了衣服。”

“好。”

苏怀清刚好转身，便见冯炎走进院中，二人躬身行礼“师傅”。

“嗯。”冯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一圈，看钟玉渌还是不顺眼，便选择性地忽略了他，侧身将手上的衣物递给了苏怀清，“这是我找老绣娘准备的，你先试试，不合适还能改。”

苏怀清笑着接下了，却还是说：“谢师傅，怀清不缺衣服，倒是师傅，原先的衣服都旧了，该换些新的才是，前些日子我让人定了双鞋，算算时日也该做成了，晚些我去取来给师傅试试。”

“知道你有孝心，这是给你准备的过年新衣，不一样的，快去试上。”

“好。”

苏怀清走后，院里就剩一老一少，钟玉渌毕竟是翻墙进来的，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尴尬，却不想师傅大人主动跟他说话。

“一会儿去我书房。”

“啊？”钟玉渌没太反应过来，还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应好。

不多时，苏怀清便换好了衣服，大红色他已经多年没有穿过了，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些不好意思来。

走出门去，见外头两人看福娃似的顶着自己，刚压下去的羞涩又冒出了头，“是不是不太合适。”

“啧。”钟玉渌感慨，谁家新人如此多娇。

“合适。”冯炎耿直评价，“大过年的，喜庆些好。”

“合适得不得了。”钟玉渌附和，这人气质清冷，没让一身红衣压了去，恰又生了张昳丽的脸，清冷中透着热烈，成稳中透着一丝清纯，妙哉妙哉。“以后也多给你准备些不同颜色的衣服，这么好的面相不好好打扮一下可惜了。”

“不必总穿着素衣。”冯炎补充说。

两人难得对头，倒是被打量的苏怀清在两人面前站也不自在，走也不自在，还是钟玉渌先看出他的局促，插开话题说，“后天大年夜，母亲让我请您和怀清一起过去吃团圆饭。”

“好。”冯炎做主应了，又瞥了眼钟玉渌，“还有事？”

“没啊。”

“还不走？”冯炎冷声说，跟苏怀清说话时立即平和了不少，“膳房里备好了早饭，你先去用着，我有些话同他说，这身衣服就这么穿着吧，也不必换了。”

“是。”不知道是不是苏怀清的错觉，他总觉得师傅有些事瞒着他。

书房里，两人缄默不言，气氛一时凝重。有这么一阵时间思考，钟玉渌大抵知道冯炎找他所为何事了，只是在等对方先开口，而对方却像是才认识他一样，把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苏毅的所做你查到了多少？”最后，还是冯炎先挑明话题。

钟玉渌微微勾了唇角，说：“您是指偷运火药一事，还是在粮草中动手脚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