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服

苏怀清妥当的收起信来，挑明了灯火，对着黑暗处道：“墨染”

“在。”

“刚才送信的是你们的人？”虽是问话，但这语气却是已经知道答案。

“是。”墨染答道。

“身手不差……”苏怀清略作停顿，“你们现在是听谁的命令？”

“主上早已吩咐，我们的一切行动都需听从将军的命令。”

“主上吩咐”苏怀清细读着，分明没有任何修饰与动作，墨染却有了种自己的咽喉就要被他掐住的感觉。

这一路都有人跟着，苏怀清早有察觉，早料到钟玉渌不会什么都不做，想必是想替他安排守卫，又怕他拒绝，又料准了他不会把他派的人揪出来或是当细作处置了，所以就把人该混入军中的就混入军中，该当暗卫的当好暗卫。又在信中耍赖似的说他派了人跟着他，还欲言又止的，交代地不甚清楚。

“我带队的军中，只有将士，与奸细，两种人。后者，我倒是许久未曾见过了。”苏怀清冷声道。

墨染像是完全没想到苏怀清会是如此态度，瞳孔克制不住地方大。这些日子跟着苏怀清，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位很好的将领，好到能让人忘了二皇子才是主帅。

原先她只是听说过苏将军的英勇事迹，觉得传闻少不了添油加醋。尤其在见到主上对他的态度以及他在她们主上面前时的清冷又“随和”的模样，便更认定传闻夸大其词。虽说不至于又或是说不敢看轻，但她对这位成为自己主子这件事，还是有些闷躁。

但亲眼看见军营里的苏怀清，战场上的苏将军，才觉得那些传闻只说到了表层，根本说不出他带给将士们的鼓舞，道不出他铠甲下蕴藏着的冷淡却又热烈的力量。她好武，更敬英雄。

“任凭将军调配。”

『京都』

过了七月半，日头越来越短，如今才到酉时，天就暗了下来。

太尉府内，钟玉渌托着手中的信纸，大拇指抚着结尾二字，嘴角的弧度久久不下，“思君”，便是在纸上，要他说几句温情的话，也是不容易。

正当此时，门房被敲响。“谁？”

“我”

“娘？”钟玉渌把信压好，快步过去打开门来，侧身让钟母进来，“娘，你怎么来了？这些衣服……”钟玉渌又皮痒似的笑道，“怎么还劳烦您趁黑给我送来了，我当您都把我当野孩子养来着。”

钟母把衣服放下来，没有往常训他那么有激情，在桌边坐下，看上去甚至还有点忧愁。“转凉了，你们年轻人早出晚归的去做什么我管不着，要是着了凉把病气带回来，我还是得管一管。”

钟玉渌的嘴角僵住了一瞬，很快又变回了皮样 ：“娘，我们小伙子身体好，不用你太操心。”

“哼，不操心。”钟母半垂着头，手指还捻着衣服。钟玉渌还没都不知道上回见她这样是什么时候了，有些日子没好好待家里了，这是到了秋天触景生情了不成？

“呦，这准备了几身啊。”钟玉渌夸大惊喜说。

“下面一件是怀清的，他怕凉，早就准备了的，不过，他现在是穿不上了。”钟母收起感伤，抬头冲钟玉渌笑道“你试试你的，不合身我再拿去去改一改。”

“用不着试，娘准备的，准比我自己试的还合适。”钟玉渌扯过凳子在钟母前坐下，牵过她的手，正经又温柔的说，“娘，你是不是想怀清了？他不是写了信给你们嘛，可收到了？”

“嗯。收到了，他说他一切都好，还要我们注意身体。”说着还作势凶了钟玉渌一句，“哪像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这还不好，您这白捡个好儿子，得了便宜呀。还有他不说都好嘛，你也不用担心他。”

“呵，怀清呀”钟母和蔼的笑道：“他那性子，定是报喜不报忧的，谁知道他吃了什么苦。”说到这钟母的声音竟有几分哽咽。

“娘……”

“他娘同我的关系，比你爹和你苏伯的还要好上一些。她身子本就不大好，生了怀清后更是弱了几分，每每跟我聊起天来，明里暗里的表达过不少次要我替她照顾怀清的意思。我当时还开导她，定能看着怀清成家立业。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京都大乱，偏得她就送了命。

原本我还想着，怀清还那么小，经历了这事，定是只想闷在家里，不愿见外人的，现在想想，我就该当时把他接回来，还有后头太傅府来接人待物，我就不该那么轻易同意了。”

钟母真是生了气，钟玉渌感觉手有被捏疼。他又何尝不后悔呢？不过在钟母面前，他只是安慰的笑道：“怀清这不长得挺好的嘛，都当上大将军了，多有脸面，你也没有对不起伯母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