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抓贼

景子安将云轻抱进房间，放到床上，又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开了窗，然后坐在她床边的小圆凳上静静地看着她，此刻景子安只觉这浅淡的呼吸声让他心安。

师尊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痛苦成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闭口不谈，没有我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子安双手交叉紧握，头快埋进被褥里了，看起来有些颓败。

深夜

附有几道折痕的眼皮浮动了几下，如鲜嫩笋芽般的指尖轻微地颤动，随后那薄眼皮便掀了起来。

云轻缓了一会儿，转头便见景子安正疲惫地伏在床边浅寐，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袖角。

窗外的天还暗着，风带动着那半开半掩的窗子前后晃动，外面下起了细雨，丝丝缕缕地飘进些许来。

四月的风还是有些凉的，云轻怕景子安着凉，抬手欲叫醒他，忽地瞥见门口闪过一黑影。云轻迅速起身，躲到床帘后掩了半边身子。

那黑影在门口探头细细观察一番后，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四处搜寻着，停在云轻的包袱那儿摸索了半天，又掀起袍子掏出什么东西放了进去，然后转身欲走。

“我以为你会对把我们做成肉包子更感兴趣呢。”阴恻恻冷沉沉地飘来一声。

那黑影一顿，转头便见云轻一身白衣，头发随意披散着，正站在靠近窗口的床帘后，风吹起她的发，惨淡的月光映着她略显苍白的半边脸。

“鬼啊，鬼，鬼。”那黑影吓得抱头鼠窜，一会儿碰了腿，一会儿撞翻了凳子，又直往桌底钻，鼻子也磕在桌角上，鼻血抹了半脸。

景子安被惊的一个机灵，醒来发现本应该在床上的云轻早已不见踪影，吓得面色一白，急忙起身道：“师尊，师尊。”可能是起的太急，他身形微晃。

“别喊了，这儿呢。”云轻缓步过去点亮了屋子里的烛台，随后撩起桌布。

　　那黑影一脸尴尬地看着云轻。“嘿嘿嘿嘿。”笑的十分谄媚。

云轻揪着黑影的领口，把他揪了出来，冷冷道：“亏心事儿做多了吧。”

景子安问道：“师尊，这人是？”

“不知道，应该是贼吧。”云轻一边说一边把那人拽到桌子上。

景子安见状赶忙上去帮忙，二人合力把他捆在了桌面上。

云轻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暗器－一枚钢针，又把茶水放在那人的背上。

景子安问道：“师尊这是要‘玩儿’？”

　　其实这不是景子安第一次见自家师尊‘玩儿’了，这六年里常常有不轨之人潜进仙山剑派，每次她都是扎一通然后扔到山脚下。

　　“嗯。”

云轻捏着钢针，拿着自己的小手绢在烛火下擦拭，“我问你答，不满意就扎。”

那人盯着云轻手里的针喉结滚动，“仙君，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云轻仿佛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点了点头，“何人派你来？”

“没人派我来。”

言落，云轻便将手里的钢针扎到那人的指尖里。

“啊——”那人疼的身子一挺，背上的茶水晃出半杯。

云轻把水加满，冷冷道：“稳着点儿，再把我水撒了，扒你皮。重说。”

那人闻言赶忙乖乖趴好，“小人也不知，那人蒙着面，只说让我往你们的随身物品里放个东西，承诺给我一锭金子。”言落，便开始求饶“小人也不是有意隐瞒，就是怕引火烧身。小人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仙君饶了小人吧。”

云轻把针抽了出来，“手笔还挺大。”随后又扎到另一个手指里去，“你看这样多好，非得不听话受这皮肉之苦。让你放的是什么东西知道吗？”

“额——”，那人疼的冷汗涔涔，额侧青筋暴跳，却努力克制不敢晃动。“小人不知，小人真的不知，若是知道这金子这么难挣，小人就不接这活了。”

云轻把针拔了出来，“你好像没有修为。”说罢又扎了进去。

“啊，没有没有。”

‘哐啷’门被人踹开，景子安吓得赶忙站到云轻身前将她挡住。纪风提剑冲进来，“怎么了，仙主，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抓了个偷反了的小毛贼。”

见是纪风，景子安便撤身让开。

云轻看向纪风，“那包子是……”默了片刻云轻才又道：“那个馅。你去查查老板娘，再查查馅肉从哪来的。”

“那……”纪风犹豫道：“白沙城那边。”

“先赶紧解决这边，死的这么惨，必定得作妖，不收拾了往后还得返工。”说话间云轻将钢针拔出来。

她俯身看向那人，“下次记得，接活的时候算算良辰吉日。”说罢云轻将针又扎了进去。

“唔——”那人再也撑不住疼晕了过去。

“纪风，把他扔出去。”云轻抽出钢针拭着上面的血。

　　纪风板正道：“仙主，还没扎完吧？”

　　以往云轻这么‘玩儿’的时候铁定要将那人十指扎穿，今天这人云轻不仅没扎完，而且伤口也算不上太深。所以纪风有些疑惑。

　　“算了，就是个没修为的小毛贼。往后这双手还要吃饭用呢，给点儿教训就行了。”

“是。”说罢纪风便将那人解开拖出了门。

待纪风出去后，屋子便静了下来，景子安一瞬不瞬地望着云轻。

外面的雨似乎大了起来，打在窗上噼里啪啦作响，打更人的锣鼓一慢三快地响着，伴随着那高亢嘹亮的吟唱声“天寒地冻”。

“想问什么？”云轻见景子安一直盯着自己，于是问道。

景子安一脸认真：“徒儿什么都不想问，只希望师尊不要再这样吓我。”当时自己是真的快吓哭了。

云轻闻言无奈道：“没事儿，我这不还活着呢么。”

“师尊，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吓人，徒儿希望无论是什么事，您都不要过于为难自己，能开心一些。”

闻言，云轻徒然神色悲凉起来，“有些深渊是一辈子都出不去的。”

不知为何，景子安觉得这样的师尊看起来像个经历了颓败一生的孤独老人。

“师尊可以试着让别人帮着你走出来啊。”比如我。

云轻凄凉一笑：“不用了，这是我应受的，又何必为难别人。”

那是云轻人生的阴面，她不敢轻易暴露，她害怕别人会唾弃她，讨伐她。于是她将自己锁在枷锁里不肯出去，也不让别人靠近。

景子安话锋一转，说道：“师尊，要不我们回仙山剑派吧，以后都别下来了。”

对于景子安来说云轻就是全世界，是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他不想云轻有任何事。

景子安没有什么兼济天下的鸿鹄伟志，他只想与云轻两头牛三亩地平凡度此一生。

云轻没有回答，只说了句，“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