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谈

五人去，两人归，看此时，旧人已别离。

　　月挂当空，萤火翕飞。

　　聂羽渊一人躺在草垛之上，这次再也等不来曾经熟悉的那两人。

　　“小渊，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我喜欢瞳夕，但我知道她心里喜欢你，你我虽是兄弟，但我也不愿放弃。我希望能和你公平竞争，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不会变！”

　　“在这个看似和平，却纷争不止的时代，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如果有一天，你有足够的实力能保护瞳夕，而她心中依旧只有你，我愿意放弃！如果未来你太过弱小，我将会代替你去保护她。”

　　离别前夕，云上憬和聂羽渊独处时所留下的话。

　　“羽渊哥哥，五年之后，我在洛璃宗等你，那时我们就二十岁了。”

　　沫瞳夕低着头，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所有人都能听懂的意思。

　　二十岁，正是万兽领域可以成婚的年纪。

　　聂羽渊很是纠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小到大，他把云上憬当做哥哥看，而对于沫瞳夕，也仅仅只有兄妹之情。

　　前生今世，聂羽渊都没有经历过任何爱情，对于这种错乱的感情，他捋不清，道不明。他害怕伤害到云上憬和沫瞳夕，更害怕伤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聂羽渊寄托于时间能够改变一切，五年之久，或许能改变这错乱的感情吧。

　　他却不明白，时间会让思念变成执念，爱的那个人越是遥远，越会让人期盼。

　　深夜归去，聂羽渊还未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好啊，老头你敢吃独食！”

　　聂羽渊推门进去，就看到老头正拿着一只鸡腿在啃食。满嘴的油渍，扑鼻的香味，足以证明桌上炖的鸡有多美味。

　　“小杂毛，快来吃，你王大娘送来的，还热乎着呢。”老头咧着嘴笑着说道，啃下一块肉，吃的倍香。

　　在他前往离幽城那天王大娘对他说的话，依稀回响在他耳边。

　　“小混蛋，要是你兽魂觉醒等级还不错，等你回来我把家里那只鸡杀了炖给你吃，早就知道你馋了好久了吧。”

　　可自己觉醒的不过是一废兽魂而已，聂羽渊苦笑一声，坐下进食。

　　原本这碗鸡汤多么美味，可他此时却味同嚼蜡，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你吃不吃？不吃滚一边去，看你那副衰样！老头子我还没死呢！”

　　老头看着聂羽渊哭丧着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之前那股年少轻狂的精神呢？你立下誓言时的那股豪言之志呢？这就认输了？这就食不下咽了？这就害怕了？”

　　要说聂羽渊心里有底么？他心里还真如同深渊，深不见底。

　　在那个场景，放下的豪言壮语，立下的誓言约定，或是形势所逼，或有满腔怒火，可那都是自己的一言一行，怪不得旁人。

　　“还不是你非要立下什么五年之约……”聂羽渊低着头，声若蚊蝇的说道。

　　“啪！”老头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聂羽渊猛的一个激灵。

　　“五年之约是我立下的，到时候实力不行咱就不去呗，他一道三宗还能满领域的找你个小逼崽子？你可倒好，他娘的又发毒誓，这下若是不去，你就等着被雷劈吧！”老头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万兽领域，誓言并非空口白话，立下誓言若不履行，则会转之为咒，形成心魔，很是影响兽道修行。

　　“你的意思是，我真的是废兽魂？”聂羽渊心有不甘的问道。

　　原本以为老头敢立下五年之约，定是对自己的兽魂有所了解，谁曾想只是缓兵之计。

　　“可以这么说，但也并非如此！”

　　老头这句话，搞得聂羽渊一头雾水，怎么和前世那个算命老头一样，神神秘秘的。

　　“何意？”

　　“世人皆以血脉觉醒程度来衡量一个人未来的前景，这是一个桎梏！根深蒂固的思想，让大多数人乃至所有人都无法跳出这个桎梏。以你无血脉无品质的资质，他们认为你是废兽魂，不可否认。但是世事无绝对，纵观历史长河，只有两个人打破这个桎梏，跳脱法则，从凡入神，蔑视群雄！”

　　“一位是幻异境的凡品血脉兽魂者，双耳乌猿。那个时代还属于凶神争霸时代，这个品阶的兽魂者，根本无法生存。但他顽强的意志，坚守自我兽心，最终成为一代凶兽，朱厌！你根本无法想象，在那个时代，他是如何夹缝生存成长起来的。”

　　“另一位是无兽魂觉醒的普通人，更是逆天存在。至今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兽魂，但其实力恐怕不在五位兽皇之下，若是拼死相搏，就连当今的青龙兽皇也会惨死其手。世人称其：武皇！自创八卦之门，衍生狂暴之力。强到令人发指！”

　　提及朱厌，老头还面色平静，当说道武皇时，他情绪略有激动，若非崇拜，那就是曾经交过手。

　　“我不是在和你讲历史故事，而是告诉你，坚守己心，固守兽道，永不放弃，方能大成。”

　　老头这番教导，哪里还有曾经那副醉鬼的样子。

　　“嗯！以后你说怎么修行我全都照办。”聂羽渊被老头这番言论激起无限斗志，大有置生死于度外的态势。

　　“我教不了你，你这兽魂，老头我也无从下手。”老头啃着鸡屁股，平静的说道。

　　聂羽渊一脸懵逼，说了这么多，原来全是废话！

　　“死老头，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干啥！”聂羽渊欲要暴走，指着老头一阵怒吼。

　　“这就是你未来绝不可能成为强者的原因！”

　　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很是冰冷，这句话震慑他的心，一股寒意涌遍全身，浑身发麻。

　　“顽劣不堪，心浮急躁，遇事惊慌，自甘堕落，好逸恶劳，怨天尤人！你根本不配变强，五年之约？呵呵，只是一个笑话！原本你立下誓言，我还怕会影响你的兽道，看来我真是想多了！”

　　老头直接将聂羽渊骂的体无完肤。

　　“你不配做他的儿子！”老头一声怒吼，一掌将桌子拍的四分五裂。

　　聂羽渊直退数步，他从未见过老头发这么大的火，十五年，这是第一次！

　　“你知道我父亲是谁？”聂羽渊心中大惊，老头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从未和他提及。

　　不配做他的儿子，难道自己的父亲曾经很强？那他为何又消失不见，将自己扔给老头抚养？父母是生是死？身在何处？这一切疑问，或许只有老头能告诉他。

　　“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还不配知道他的名号！”老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再透露半点信息。

　　或是想起了曾经，或是觉得自己过于失态，老头叹口气，不再言语。

　　破房里的烛光左右摇曳，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交流，都在思考着什么。

　　顽劣不堪，心浮急躁，遇事惊慌，自甘堕落，好逸恶劳，怨天尤人。

　　聂羽渊觉得老头说的一点也没错。

　　上一世自己自暴自弃，只会抱怨社会不公。却不曾想，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不去努力，不去争取所造成的。

　　上班一个月，迟到二十七天，怪的了别人么？

　　把所有的错误都与自己撇干净，除了抱怨，从来都不知道去努力，这就是自己！

　　“想要让别人看得起你，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除了靠你自己，谁都帮不了你！现在的你很让我失望，我也要离开这里了。”老头开口说道。

　　“你要走？去哪？带我一起么？”聂羽渊问道。

　　老头摇摇头，言道：“当有一天，我看到离幽城觉醒场上那枚被我钉在墙上的兽铜被人取下，我自会去寻你。”

　　那枚兽铜是他的赌约，若是被人取下，这代表聂羽渊胜过一道三宗！

　　“五年之后，我会亲手取下那枚兽铜！”聂羽渊双拳紧握，咬牙言道。

　　老头点点头，欲要离去。

　　“老头，能告诉我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么？”聂羽渊轻声问道，他是多么渴望有父母的疼爱，前世今生都未曾拥有。

　　“你的父亲非常仁慈，但他可被人铭记的事情，只有失败！”

　　老头背着身子说道，随后猛然回身，一掌击在聂羽渊的胸口。

　　聂羽渊两眼一黑，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