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城下离别

老头的五年之约，在众人眼中如白昼见鬼，虚妄荒诞。

　　武文穆放声大笑，放言道：“真乃天方夜谭！好，今日我一道三宗就与你定下这五年之约。若五年后，此子能胜我一道三宗同届顶尖弟子，老夫跪地道歉！”

　　聂羽渊看着他们嚣张与不屑的神情，心中憋着一股怒火。

　　强者为尊，弱者蝼蚁！这是谁人定下的准则？

　　血脉觉醒，凡品为次！这是谁人立下的规矩？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谁人划下的法则？

　　尔等看似是天，是地！我就破天平地！告诉你们，蝼蚁也有弑杀强者的能力！凡品也有成神化凶的潜力！败者也有改写历史的权力！

　　“倘若五年之后你们不敢应战，那又如何？”司空寄上前问道。

　　今日之事，聂羽渊和老头无疑是在抽打他们一道三宗的颜面。若只是简单的立下一句约定，五年之后不去赴约，他们又能为之奈何？

　　“若不赴约，必受万人唾弃之骂，膝跪胯裆之辱，万毒溃肠之苦，雷霆粉身之灾！”聂羽渊立下誓言，肃穆的神情，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废兽魂的觉醒者，为何要忍受世人的嘲弄？他不甘命运，挑战权威，蔑视强者，甚至欲要逆天改命！

　　试问，这样的少年，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呢？

　　“既然约定已定，誓言已言。那老头就用这枚兽币与你们作为赌注，且看谁赢谁输！”老头也没想到聂羽渊会立下这种誓言，但誓言立下，已无回头之路。

　　“嗡！”

　　一声清脆的嗡鸣，一枚兽铜如闪电一般，划破空气，钉入四位执事身后的墙壁之中。

　　“五年之战，生死自负！”武文穆见老头还敢挑衅他们，怒声言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与尔相博，何惧之有！”聂羽渊豪迈的说道。

　　“哼！”武文穆冷哼一声，心中真不知对方哪来的勇气。

　　一道三宗弟子已定，云上憬和沫瞳夕虽然之前做出出格之事，但这种天才，他们也不会深究，依旧如之前定下的一样。

　　离幽城的觉醒日在这场约定之下，落下帷幕。

　　聂羽渊几人回到驻栈之中，一路上没人说话，很安静。

　　不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这只是离别前的安静。

　　今天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各奔东西，风流云散。

　　“恭喜你们，天之骄子！”老头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恭喜云上憬和沫瞳夕二人。

　　一个极品血脉加入梦神道，一个完美血脉加入洛璃宗。放在别人身上，现在不知道要有多高兴，可他们二人却没有一丝高兴的神情。

　　“你俩是在打击我么？一个极品血脉，一个完美血脉都高兴不起来，让我这个废兽魂情何以堪啊！”聂羽渊见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开口打趣道。

　　“谁说羽渊哥哥是废兽魂，我不相信！”沫瞳夕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梨花带雨般地哭泣着。

　　卿为君泣，君思量，自难忘，奈何天地鸿沟，岂是朝夕逾越。

　　“五年之后，梦神道与你应战之人必是我。到时候可别被我一招擒下！”云上憬挖苦的说道。

　　虽有挖苦之意，但更多的是想激励聂羽渊。

　　“就凭你？到时候看小爷怎么蹂躏你！”聂羽渊一脸不屑的回道。

　　“瞳夕妹妹，放心吧！这糟老头子都能这么厉害，哥哥我一定会更厉害的，待我去洛璃宗挑战的时候，你可别弱我太多哦。”聂羽渊哄着沫瞳夕，不愿见她落泪。

　　沫瞳夕拭去泪水，点头应道。

　　“老头子咋了？这辈子你也追不上我，打不过我！”

　　老头闻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聂羽渊撇着嘴，不再言语，连武文穆都能在他手下吃瘪，这个糟老头子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今日若非前辈出手，晚辈还真不知回去该如何向您交代。”沫秦天对老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以前不知道老头的实力，没那么尊敬也就算了，如今见识到对方的实力，他哪里还敢造次。

　　“这个小杂毛尽喜欢给老头子惹祸。这次来离幽城，鱼龙混杂，若是他惹上什么厉害之人，我怕你应对不及。这不，老头子猜的不错，直接惹上一道三宗。他娘的，差点把命都丢在这里！”老头子越说越起劲，骂的唾沫星子喷聂羽渊一脸。

　　“是晚辈没有看好他们。”沫秦天听的一阵汗颜，以前也没见这老头如此泼赖啊。

　　“我是小杂毛，你就是老杂毛！别得理不饶人，真以为自己现在能把尾巴翘天上去啦！我那一袋兽币呢！”聂羽渊开始和老头秋后算账，寻问自己钱袋的下落。

　　老头没想到聂羽渊还敢这么大声和他说话，看到他寻问那笔钱的下落，自知理亏，也不那么嚣张了。

　　“咕嘟~”

　　老头喝上一口烈酒，指指酒壶，意思是买酒了。

　　聂羽渊气的张牙舞爪，欲要与其拼命。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开门一看，来者居然是那名摸金鼠兽魂的奸商少年，唐家毅！

　　“你来干嘛？又想来卖首饰么？”聂羽渊此时完全没有已两世为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吃亏的少年。

　　仅值十铜兽币的珠钗也敢卖一金兽币，虽说后来一银兽币买下的，但聂羽渊心里也极为郁闷。

　　“小爷勿气，在下是来归还之前所收钱财的。如今和上憬兄同入神梦道，也是同宗弟子，还望海涵，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唐家毅毫无上位之势，天才之姿，一言一行都没半点不敬聂羽渊之意。

　　聂羽渊看着对方双手奉上的钱袋，内心暗道：这人甚是精明，虽然是在谄谀取容，却让人毫无反感之意。

　　“又不是来巴结我的，上憬决定。”聂羽渊耸耸肩，没有接过钱袋。

　　云上憬接过钱袋，从中取出十铜兽币递给对方。

　　“为商不可奸，为人不可佞。以忠待君、以孝待长、以仁待人、以义待友、以礼待交、以智待事，方为为人之道。有买有卖，这十铜兽币是买你珠钗的钱。”

　　云上憬一番言语，头头是道，听的唐家毅甚是惭愧。

　　“这剩下的钱，算是我们交个朋友。”

　　云上憬将钱袋中剩余的钱再次交给唐家毅。

　　“上憬兄教训的是，在下铭记于心。但这钱，我真不能收下。”唐家毅拒绝收下钱袋。

　　在他看来，虽说自己已经是梦神道内宗弟子，但是对方未来绝对比自己更强，更别提还有一个完美血脉的沫瞳夕。

　　“虽说我家算不上富裕，但也不差这点钱财。你我明天都要离开故乡，托你乡里人将钱带回给家人当做补贴吧。”云上憬细心之处让人咂舌，仅仅只是两面之缘，并未深交，就能看出对方家中贫寒。

　　“若我再推脱，恐有些做作。唐家毅再次谢过，以后若有用到我的地方，绝无二话！”唐家毅收下钱袋，道谢离去。

　　“你还真是好心，那可是一银兽币啊。”聂羽渊一副财迷的样子。

　　“家中若是还过得去，谁愿不顾颜面在自己觉醒之日还要摆摊赚钱呢？”云上憬长相虽然略微邪魅，但心地十分的善良。

　　“你们三人自作道别吧，老头子出去喝点酒。羽渊小子，晚点我们就离开这里，以免再生事端。”老头示意沫秦天和他一起出去，留下他们三人道别。

　　原本稍有些活跃的气氛，瞬间再次降入冰点，离奇的安静。

　　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人，形影不离，虽无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各奔前程，有什么好伤感的。五年之后，无论我有没有变强，都会去挑战你们宗门的！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聂羽渊说着说着，眼睛红了。

　　这一世，他所有的记忆，都有他们两人的身影，这是他一生最美的回忆。

　　夕阳西下，离幽城城门。

　　沫秦天、云上憬、沫瞳夕三人，看着聂羽渊和老头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

　　没有什么比离别更让人伤感。

　　这次的离别，只是为了我们下次更好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