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标本（三）

当太阳划过地平面时，就意味着东升西落。

楚鹤唳回屋睡了三四个小时后，没来由地睁开双眼，阳光顺着窗子，一点点地爬在了他身上。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手机屏幕上灰色调的头像突然亮起，将半醒的楚鹤唳一吓。

楚鹤唳接通了语音，对面传过来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

“哎，好小子！叔没白疼你，都知道给叔带颜料了。”

这颜料，说到底也就是去年简孟航和这小子打电话的时候漏了一嘴，没想到人家给实打实记在心里。

“嗯，简叔，最近头还疼吗？”

楚鹤唳的嗓音淡淡的，说不上热情也绝不会冷漠，他和简孟航说不上熟，只是对方曾经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扶了他一把。

他这个人，越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内心就越在意。他把他们的好全都记在心里，等到了时机，再不动声色地还回去。

“好多了，你小子别天天忙着探案，有时间记得来找叔下下棋，或者叔给你画几副什么的…”

说到这，简孟航已有了些碎碎念，明明也才四十六岁，活得跟个六十四岁的人一样。

……

“你们说，婷琪她已经死了？”顾念念站在门口，表情有片刻惊愕。

“怎么会？”她几乎是惊叫出声。

“我们根据她高三的班主任得知，你那时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吗？”

李梦语拿出警官证，顾念念面色惨白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请你配合警方调查。”

何无佑摆手示意，两人被邀进顾念念的家。

一走进去，房内冲天的湿气迎面而来，大块大块的墙皮脱落在地，一些较为潮湿的角落里还布满了青苔。

顾念念的家在一楼，长期住在这种环境里的人很容易得风湿病。

“咳咳，很抱歉。这里有些乱。”

顾念念的脸依旧有些惨白，她抱着双臂，习惯性地咳了几下。

“那接下来我们来谈谈你和王婷琪的事吧，记住，想到什么就说，千万不要憋着藏着。”

何无佑敲了敲桌面，准备记笔录。

“其实高三那年毕业前，我就和婷琪断了联系，在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从你们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只是没想到…”

“为什么断了联系？”李梦语出声询问。

“这…算了，人都已经没了，这个秘密再守也没必要了。”

顾念念有些为难，但转念一想，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在高三那年，王婷琪被一位男老师qin犯，不断被他xing骚 | 扰，有一次王婷琪实在忍不住，跟着顾念念诉苦，没想到人家一听转身就要去告老师，最后还是被王婷琪死死拉住。

两人的关系因此闹僵，后来就渐渐淡了，不过顾念念这么多年来一直替她守着这个秘密，有时还边想边气愤。

直到她真真正正地知道昔日好友早就去世多年时，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你说她被qin犯，是被哪个老师qin犯？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李梦语提出疑惑。

“这我也不清楚，我当时问她，她也不肯说。我猜，可能是那个老师手里有她的一些把柄吧…”

“至于报警，当时民风哪有现在这么开放？要是报警她这一辈子就完了，而且小姑娘一个的，哪敢说啊。”

顾念念说完，又轻咳了一声。

“还有别的吗？”何无佑握着笔，坐得端正。

“暂时想不起其他的事了，应该是没了。”

顾念念皱着眉，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何无佑递过去一张明信片，“感谢你的配合，万一又再想起什么，请拨打这个号码，谢谢。”

“好，应该的。”顾念念收下明信片，眼尾不由得泛起一点红。

“请一定要抓出凶手，为她平冤。”

“我们会的。”

夕阳撒在了他们身上，给他们踱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仿佛在宣告正义的即将来临。

另一边，楚鹤唳跟着秦风声再回到化学工厂，重新发现了一些之前被忽略的部分。

“这个化学工厂建在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里，一般多是为了掩人耳目，”

“秦队，你猜，曾经在这个化学工厂里工作的员工会不会，就是跟凶手有某种联系呢？”

楚鹤唳半眨着眼睛，好奇地盯着秦风声，等着他的下文。

结果等了好半天，某个冷面鬼才开口：“嗯。”

楚鹤唳：“……”

“无趣。”楚鹤唳暗自骂了声，就自个扭头看线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