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有了落幕的趋势,南潼市的冬季并不缺乏兴致。
车马冗杂,行人匆匆。
“秦队,二十二具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全都是女性,且在这些死者中,最高年龄为十七岁,最低年龄为十一岁。”
法医许皓轩拿着报告单从验尸房里出来。
“初步判定死者生前遭受虐待,且通过公安内网查询,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来自湖北的一个小村子里的人,目前已经派人去询问结果,相信不久应该就会有答案。”
“秦队,之前那位女主播的笔录已经做好了。”李梦语将手中的本子递给秦风声。
他简单地看了几眼,又拿起桌面上的一份资料,眼眸微醺,让人捉摸不住情绪,楚鹤唳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翻着资料,有些无趣又有些疲倦。
“好,接下来老杨带上一队人,我们先去一所学校盘查。”
“至于你,也去。”
秦风声突然抬眼看着楚鹤唳,他的目光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着他。
少年正值血气方刚,一身傲骨,偏偏楚鹤唳最是讨厌别人命令他。
“放心,那我当然去!”楚鹤唳的脸色没好看到哪里去,要不是这里是警局,估计这会他已经架不住袖子里的电击棒了。
果然,这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才是常态。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何无佑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两人的“冤家”模式。
好一会儿,秦风声才从这一堆资料中脱身。众人立马跟着他,开着车,来到了一所破旧的中学。
“为什么来这里啊?”新人何无佑的脑瓜还没那么通透,下意识地询问开口。
“那二十三具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关联——都出自这所公办中学,换句话来说,就是她们曾经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如果二十多个学生一齐失踪,父母也许不会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但学校肯定会知道,或者说是,留下什么信息,才让学校同意请假。”
楚鹤唳边把玩着手机的钥匙扣,边拨弄衣服上起球的纤维,他倒是很乐意地给这位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但胆子却比他小了不止一倍的小警员解惑。
至少这位可比某位长年冷着脸的警官可爱多了。
临江市,一座破旧的中学门口,老校长及众教师站在门前诚惶诚恐地迎接着一众警员。
“方老师,您好,我们来这里是想问您件事。您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您班的学生王婷琪吗?”
这位看起来显得富态的女教师已经七十多岁了,时间在她的眼角处悄无声息地留下了痕迹。
“婷琪啊,这孩子我对她印象太深了。”方燕说起来眼里不由得透出了几分骄傲。
“在当年,这孩子的学习成绩在我们重点班那是出了名的好,后来啊她还考上了国外的重点大学,那会儿还兴冲冲地跑过来找我要合照,唉,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还好吗?”
老人说完,眼里还闪着些许希冀。
“哎,你怎么突然问起她啊?是她出了什么事吗?”
看着老人讲起往事神采奕奕的样子,李梦语突然就哽咽住了,卡在喉间想说的话一时开不了口。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她酝酿了片刻,说:“她死了,死在了二十多年前,她的尸体这周才被发现。”
与其让她后来知道这个痛心的消息,倒不如现在先说清楚,以后也不必太痛心。
“请您放心,警察一定不会放过凶手,我们绝不会容许凶手在法外逍遥。”
看着老人难以置信且闪过痛心遗憾的神情,李梦语忍不住开口安慰。
“您还记得当时与王婷琪玩的最好的是谁吗?”
“这个啊,我想想。”
好一会儿,老人才从怔愣的转态中回过头来,“是另一个小姑娘,长得挺可爱的,笑得挺甜,好像是叫什么顾念念,应该就是这个名。”
老人的眼里泛着泪光,嘴里说出来的音一直在颤抖,见状,李梦语扶着老人到一张椅子上,慢慢地从她嘴里问出更多的消息。
其他类似的情形还在这个学校的各个地方上演着,有人震惊,有人惋惜,有人痛恨,有人同情…
这天下来,警队里的人都累的不轻,但从各位老师的嘴里,终于拼拼凑凑出不少线索。
楚鹤唳没有坐在警厅里跟众人一样吹着暖气,相反,他站在公安局外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着凌晨两点的街道,欣赏着凌晨两点的雪。
右手不自觉地钻进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撕开糖纸,蓝莓味顺着空气溜进他的鼻子里,他叼着棒棒糖,依旧百无聊赖地看着远方,眼里没有任何光点,他年复一年地等着此生盼不回的故人。
夜晚仿佛成了他掩盖情绪的最佳方式,此时沉寂无声的他与白天吊儿郎当的他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市公安厅的门口,秦风声默默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