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人查得怎么样了?”展逸文用胳膊怼了怼叼着一根草毫无形象的展翱。
“我老翱出马,什么时候失过手?”展翱对着自己的胸膛就是毫不客气的两下。“就是几只上不得台面的老鼠瞎蹦跶,活不了几天。”
“上不得台面的老鼠?”展逸文冷笑一声,“若真是老鼠,还能逼得咱们严王府到这般地步,那你觉得咱主子算什么?”
“这……”展翱属于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强壮,虽说办事靠谱,但总归还是不大擅长人心算计的弯弯绕。“那你说,这事还怎么查?”
展逸文随便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等。”
“等?”展翱瞪大了眼睛。
“等。”严浩翔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院中。
八月的风,有夏日的热情似火,也带了些许秋初的凉爽,几多复杂的感觉都杂糅在风中,不管不顾地与院中的人撞了个满怀。
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展逸文就觉得,严浩翔与之前不一样了。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展逸文也说不明白。
或许是日渐清晰硬朗的轮廓,或许是有了些许胡茬的下颌,亦或者是变得愈发坚毅的眼神……
展逸文说不清楚,这些变化对于严浩翔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可是他相信,再怎么变,那依旧是严浩翔。
“成,您二位说等,那咱就等着呗。”展翱向来都是奉命行事的。
他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就准备出门。
“等会儿。”严浩翔叫住了展翱,“出门在外,做事张扬些,别对不起严王府的名声。”
“得嘞,您就请好吧!”展翱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展翱离开之后,严浩翔才对展逸文安排道,“换个舒服点的院子吧,这里太小了,住着不舒服。”
“是。”
“请几个名厨回来,”严浩翔抿了抿嘴,顿了一顿,“给兄弟们补补身子,这段时间辛苦他们了。”
展逸文强忍住笑意,颔首回道,“是。”
秋风扫过,树叶从起初的一片片泛黄,到后面一个跟着一个从树上纷纷扬扬一跃而下,在树下织就了或金黄或苦褐色的树叶毯,也不知是该赞扬“化作春泥更护花”,还是慨叹“无边落木萧萧下”。
“瞧这模样,是又想家了?”展逸文从严浩翔身后出现,给其仔细地系上了披风。
严浩翔头也没回,只是低头自顾自地紧了紧带子,随口嘟囔了一句,“父亲母亲都不在蜀都,哪来的家可想?”
展逸文每次瞧见严浩翔这般嘴硬的模样,都要被气个半死,“怎的,蜀都就再无值得你牵挂的人?也不知是谁,偏偏要留一队人马在蜀都,日日传消息过来。”
严浩翔白了展逸文一眼,“多嘴。”
“你说你小小年纪,承认自己想兄弟们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必总这么端着?”展逸文跳将着躲开了严浩翔打过来的手掌,“当真思念,就去封信回去,也好让他们知道你平安无事,省的你也日日担忧他们会恼你突然消失。”
严浩翔扬起的手猛地滞在了空中,方才眼中亮起的光也瞬间黯淡了下去,“算了吧……前一日还凑在一起谈天说地,说着以后要一起成就一番事业,永不分开的人,第二日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换做是我……只怕是会觉着,这人不可交,不可交啊……”
“也不知道是你不了解他们,还是他们不了解你。”展逸文知道,严浩翔一旦钻进死胡同,一时半会儿是劝不出来的。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明明不是什么大问题,怎么到了严浩翔这里,偏生就是一个迈步过去的坎了呢?
“我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完整地回去。”严浩翔抬头,恰好看见一片叶子被风吹落,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打了个旋儿,“我现在就如同这叶子一样,最后落在那儿还不知道呢。万一回不去,何苦再给他们留个念想?倒不如彻底消失不见。”
“落叶归根。”展逸文也跟着严浩翔抬头,只是他看到的,是最后叶子飘飘转转,还是回到了树根下,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