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人偶排骨（十四）

“打扰了，请问，哪一位是鲍亮？”贺峻霖一脚踏入院子，高声问道。

院子里忙活的人依旧在忙碌着，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看贺峻霖。甚至还有一个端着一盆热水的人匆匆忙忙从贺峻霖身边走过，一个没端稳，一盆水险些撒了出来，烫到贺峻霖。还好贺峻霖身手敏捷，及时躲开了。

“三法司办案，哪位是鲍亮！”严浩翔看没人回应贺峻霖，也随着走进了院子，并把内院的腰牌亮了出来。

这下，总算是有人看见了。

“俺就是。”鲍亮看见有人找自己，拎着杀猪刀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找俺作甚？”

但见那鲍亮满脸胡茬，鼻子外翻，圆眼瞪得老大，脸上刚溅上一些猪血，手里的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马嘉祺走上前来，把两个弟弟往身后拽了拽，“三法司内院，马嘉祺。”

“啥内院不内院的，老子又不知道。要买肉？今儿个的肉都卖完了，要买肉，您明儿个起个大早来排队啊。”鲍亮挥了挥手里的刀，转身就要回去。

“且慢。”马嘉祺伸手拦着了鲍亮。

“又干啥！那猪俺刚杀完，再不去处理了，一会儿肉就不新鲜了。”

“官府办案。”马嘉祺解下自己腰牌，递给鲍亮看。

“俺又不识字，谁知道你那上面画了些啥。办案是吧，行，你说你是衙门的就是吧，但是俺又没犯事，有啥要问的，等俺把猪拾掇完了哈。”.

眼见着鲍亮如此不配合，马嘉祺就想让身后跟着的官差上去动硬的。

还未等马嘉祺动手，就听见屋内传出来一道女人的声音，“亮子，你又犯糊涂。”

只见一女子从屋内掀开帘子，款款而出。

那女子身着破布衣衫，头上也没有任何发饰，只挽了一个最常见的夫人发髻，用一根枣木筷子固定住，面上虽未施粉黛，但也是眉目如画，“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她往那一站，不需有多余的动作，便似仙子降落，“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民妇白雪，见过各位官人。”那自称白雪的女子走到马嘉祺三人面前，规规矩矩地施了个礼，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鲍亮一眼，又回过头来继续说道，“亮子一直如此做事，直率鲁莽，若有唐突，还望官人恕罪。”

“敢问这位是……？”

“这俺媳妇儿。”这回鲍亮回话倒是积极，又很是骄傲地看着马嘉祺他们。

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后，马嘉祺也就不再客套，直接表明了来意。

“啥玩意儿？你说俺家卖出的肉是人肉，俺给你讲，你个小白脸儿一看就是不识货的，俺家肉天天都是俺自己杀的猪，那猪都是俺自己一大早天不亮亲自去挑的。你这人，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坏俺名声。”一听说自己家卖出去的肉出了事，还是涉及到人名的事，鲍亮立刻气得跳脚。

“你这呆子胡说些什么呢！”还没等马嘉祺说话，白雪伸手就去拧鲍亮耳朵。

“诶诶诶，媳妇儿，疼疼疼，你快撒手。”鲍亮在白雪手底下疼得嗷嗷直叫，但也不敢有其他大动作。

“疼？你还知道疼？你再胡言乱语，等会儿落在你身上的板子更疼。”

“媳妇儿，俺知道错了，俺再不乱说话了行不？”

听见鲍亮服软，白雪这才把手放下。

“媳妇儿，薅俺耳朵你手疼不？没把指甲弄坏了吧？”鲍亮赶紧把白雪的手捧起来，仔细翻看着。

“没事，你赶紧带着几位大人去咱家库里看看去。”白雪慢慢把手抽开，拍了怕鲍亮的手背。

“成。俺媳妇都说了，那你们就跟着俺来吧。”鲍亮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上来，转头就走。

“几位大人，我家亮子做事不懂人情世故，鲁莽惯了。这一向倒是对我百依百顺的，要是有什么话，您就直接问我好了。”白雪趁机向马嘉祺致歉。

“无碍。还劳烦二位带路。”

鲍家地窖前

“大人，这里就是我家的冰窖，用来冻肉的。”白雪指了指冰窖的门。

“刚刚鲍亮不是说，要买肉需要起个大早排队，这说明你家的肉紧俏得很，怎的还需冰窖来存肉？”

“大人有所不知，我家猪肉卖得好，所以就会有城中的一些酒楼提前来订货。有时候亮子当天杀猪来不及，就会早先和酒楼打好招呼，头一天晚上把猪杀了，放到这窖子里冻上，第二天酒楼的人来取。或者附近邻居家，谁家猪肉当天没卖出去，或是咋的，也都往这里放。”

“也就是说，这里面放的，不只是你家的猪肉？”贺峻霖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正是。”

贺峻霖看了马嘉祺一眼，便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要比他们想得复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