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贵人

选秀过后，皇后庆格尔泰一入坤宁宫便不再过问，将一切事务推给了格根塔娜，太后得知后，也未表明什么，只是吩咐宸妃下午到仁寿宫一趟。

坤宁宫内，皇后悠哉悠哉的喂食着鹦鹉，一边的高娃轻声道：“娘娘，我们就这样把宫里事务推给宸妃娘娘，太后娘娘当真沉默吗？”

皇后淡漠地说：“管她呢，要不是晋朝历代皇后都是弘吉剌氏，姑母让父亲调解我入宫为后，不然我根本不想做什么皇后，宸妃聪慧，自是调理六宫的好把手。”

此刻她慢慢走回殿内，她忽然一个激灵，拉着高娃进门去，问她：“过些日子端午宴席，是不是文武百官都会出席？”

高娃心里一沉，僵硬地点了点头。

……

而在封号的拟定上，格根塔娜特意去请教了太后。其中涉及的前朝家族利益甚深，她资历尚浅，怕自己思虑不周全。

太后先是看过了格根塔娜拟定的名册，其余的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在安国公之女完颜氏这处，用手指了指：“给个贵人便是了。”

格根塔娜看了一眼，有些疑惑：“母后，安国公是世爵，贵人可是低了些？”

“一个庶女，封为贵人已经是抬举了。”太后语气淡淡的，格根塔娜听出几分不悦来。

格根塔娜这才想起，前些日子萨仁似乎是说过件庶女要进宫的事，家中嫡姐病重，这也是必然之举，格根塔娜当时未做多想，现下看太后的脸色，其中只怕还有别的缘故。

“是。”她拿起手边的笔轻轻圈了一下，改为了康贵人。

册封入宫的日子定在六月初三，功臣之女分为一批于上午入宫，剩下的于下午入宫。

完颜托娅卯时拜别父亲和小娘后，便坐上了入宫的马车。她才不管嫡母有没有那个心情来欢送她，如今成为贵人的人，总之不是那个自以为高贵的嫡女便是了。

同样都是安国公家的小姐，她偏不认什么庶出的命。

马车起行，身后传来鞭竹声，出门看热闹说着羡慕话的邻里们都纷纷再次向安国公贺喜，同样时辰出发并在南街口汇聚的马车总共五辆，到左门的南偏门时，刚好是辰时。

托娅被自己带来的丫鬟如云搀扶下马，左右看了看，另外的马车上下来的姑娘，皆是眉间傲然。

她们是京城里高贵的名门淑女，与家族荣光同在，而她只是一个‘顶替’带病嫡姐的庶出女儿，莫名就要被低看一眼。

托娅不甚在意，她亦瞧不上这些自命不凡的嫡小姐们，更不会自讨没趣上前攀谈，她只是站在自己应该站着的地方，静静等待。

很快便有姑姑上前来引路，排到完颜托娅时，门口的小太监看了一眼手中的花名册，道：“康贵人，居长安宫西偏殿。”

给托娅领路的姑姑微微颔首，轻声道：“贵人跟奴婢来吧。”

“长安宫居西六宫左下角，是个清雅的去处，离御花园也近。”姑姑小声介绍一句住所，之后便没有过多的言语。

宫中谨言慎行是常态，完颜托娅挂着笑意，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落在玉盘的珠子声：“有劳姑姑了。”

她望一眼这宫中的红砖绿瓦，这样高的墙，她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宽阔又悠长的道路，亦不是宫外能比。

姑姑带着她绕过长廊转角，到长安宫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小宫女一个小太监恭候着了。

姑姑浅笑着抬起眼眸：“贵人是头一个住进长安宫的，西偏殿事前已经打点过，小主随意看看，便可以休息了，下午还有别的小主入宫，兴许会有来给小主作伴的，奴婢还要复命，便先行告退了。”

“本该留姑姑喝口茶歇歇脚，又不敢耽搁了姑姑正事。”完颜托娅环顾一眼四周，的确是个雅致的地方，她还算满意，听姑姑说要走，赶紧给如花使了个眼色，客气道，“一点心意，请姑姑喝茶的。”

如花上前塞了块银子，姑姑不动声色收下，谢过之后便退下了。

此时宫里便只剩下了拨来伺候的三人，完颜托娅进了正堂坐下，听三人分别报过自己的名字请了安，才懒懒的抬起眼皮子，视线落在跪在门边只有十二岁的宫女春菊身上。“春菊，你这么小年纪，入宫多久了？”

春菊听见完颜托娅叫她，怯生生的开口：“回……回康贵人的话，奴婢，奴婢是刚入宫的，一进宫就被拨来伺候贵人，是……是奴婢的福气。”

完颜托娅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几分，带着精光和狡黠，悠然呢喃：“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