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恋同人-福呆传】行痴纪 Part6

五．

新年改元，便是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作为一国君主，他正式开始临朝听政，听政的“听”字恰当的紧，真真只是让他听的，每日里早早起床，穿着拘束华丽的皇袍，在宽大金色的宝座上规规矩矩端坐如仪，看着狩猎场上的叔伯重臣们换上顶戴朝服在他面前三拜九叩，唇枪舌战，争论不休……却没有一句话是能让他明白的，真是，很累啊！

母后病得厉害，渐渐像父皇一般，面色青白，不时的咯血，有时还会发烧，在昏迷里会说出一些梦呓般的言语，听不真切，但喊得最多的，却只是俩个字：

哲哲“皇上”……

于是额娘便也住了进来，衣不解带的服侍母后；还常准备着精致的茶果桌子在那里等他下朝，那些点心很香，做得也漂亮；于是他偶尔也会受不住诱惑去取两块尝尝；所谓吃了嘴短拿了手软，于是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最开始的那般排斥了，只是仍不肯唤她声“额娘”，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膈应些什么就是不能开口。

梨花泛白的时节，远方传来了一个消息；一伙贼寇攻入了北京，明朝的君王遣了儿子，杀了妻女，把自己挂到了宫后小山的一颗歪脖子老槐树上……那也是一个叫“皇上”的人；小小的福临对着大铜镜看着里面一身明黄色披挂的自己，问道：“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那个样子呢？”

这样的问题他无人可问，十四叔去了战场，带走了盛京几乎大部分的八旗精锐兵马，他是要去实现那个皇玛法的梦想的吧？巴图鲁，英雄……

到了知了初鸣，听说十四叔已经打到了北京……母后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那个叫“紫禁城”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属于他的了；可是一切都没有了下文，夏天一天天过去，军队没有回来，十四叔也没回来，而周围的气氛，却异常的诡异紧张起来。

哲哲“他会回来的对吗？玉儿。”

某一天，他看见病榻上的母后揪住额娘的手，带着奇特的有些神经质般的笑容。

大玉儿“姑姑，我不知道。”

额娘不知道为什么也笑得有点凉：

大玉儿“那是天下啊……他打下的天下，他的天下……”

福临“琪琪格姐姐，你说，什么是天下？”

睿王府里没有女主人，于是，当他征战在外时，就由母后做主，把他的女儿自己的堂姐东莪接进了宫里，女孩儿性情很好，两个年岁相当的娃儿很快就玩到了一处。

琪琪格“天下啊？啊，应该就是这蓝天底下所有有土有草的地方！”

女孩正认真的用长草叶编着什么，眉目温婉如水，并不太像他的十四叔，可是同样有使人温暖心安的气质：

琪琪格“对，阿玛说过，这是成吉思汗说的。”

福临“成吉思汗( ⊙o⊙ )?”

福临听得有点懵，但这个人物他却是知道的，那是所有马背男儿的图腾与梦想……

琪琪格“天下有土有草之处，便是我八旗铁骑无所不能纵横驰骋之场！”

女孩这时起来的样子却有些像记忆里某日的十四叔了：

琪琪格“可惜我不是男孩子，否则一定陪阿玛征战疆场，这样说不定哪天我也可以成为大清第一巴图鲁，阿玛也就不会这么累了。”

末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福临“十四叔很累吗？”

他问道。

琪琪格“阿玛从来就不跟我说，可是我知道他很累的！每次征战回来，他都会变得很消瘦，还常常有医官们出出进进……我看过换出来的绷带，上面有血，很多血……”

琪琪格“皇伯伯走后，他就更累了……府里经常被送进成捆成匝的折子，进许许多多的人，阿玛书房里的灯，总是亮的，他都很久，没有陪过我了。”

说这些的时候，女孩的脸上，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忧伤；那时的福临太小，想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更把一个疑问埋在了心底……

所有人都说，朕才是这大清的皇帝；那么，这天下有土有草之处……究竟，应该是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