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望着在桌前玩得认真的云霁，如歌怔怔地问道“云霁，你可知如何才能去缥缈之巅?"如歌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问起一个六岁的孩子。可其他人对此都绝口不提，她也无可奈何。

云霁正摆弄着刚得来的小木剑，听见如歌如此说，扔下手中的剑，一把拉住如歌的胳膊，慌张道:"嫂嫂要去缥缈之巅?”如歌见他这个模样，试探着问道:“我要去的话，有何不可吗?"云霁整个身子缩了缩，怯生生道:“缥缈之巅是思过之处，也是缥缈禁地，平日里师父不让我们上去的。去年我想偷偷溜上去玩，没走几步就被师父逮到了，罚我蹲了三个时辰的马步。"

见如歌若有所思的样子，云霁又补充道:"虽说是思过之处，可是我见师父再生气也没有罚谁上去过。听说上面寒风透骨，我看师父还是不忍心。"

"那...嫂嫂如果想去，云霁可以告诉嫂嫂入口在哪里吗?"如歌起身走到柜子前，在包袱里拿出一小盒冻青梅，笑眯眯的递给云霁。

云霁见如歌这样，顿时感觉背后发凉，伸手推开盒子，干笑两声道:“嫂嫂你别这样，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去了若冻坏了你，大师兄非把我吊起来打不可。你还是不要去了。"“怎么会呢?"如歌摊开手掌运起烈火功，掌心立时出现了一个跳动的小火苗，"你看，嫂嫂练的是烈火功，是不怕冷的。”“如歌继续循循善诱道。

见云霁有所动摇，如歌立马更进一步，道:“你放心，这是咱们俩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大师兄的。可你若是不告诉我，今后我就再不理你了，还要告诉你大师兄说你欺负我。”

云霁一听急了，忙道:"嫂嫂不要!入口就在东面的悬崖旁!"

如歌满意地起身，拍了拍云霁的头，笑道:“好孩子。" -------

如歌兜兜转转走了一个时辰才找到入口处，向上望去，一级级石阶一路通向云端，望不到尽头。如歌缓缓往上走着，心中凄然。台阶上满是积雪，一片洁白，只是在如歌看来，这雪白似是混着银雪鲜红的血，刺得眼睛生疼。

就在如歌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山顶。如歌鼓起一口气把最后几级台阶走完，只觉得双腿酸软，眼前发花，弯下腰气喘不止。

如歌觉得像有什么东西憋在心里一样，堵得难受。一叩一跪，不知银雪他走了多久。

还未等如歌把气喘匀，就感觉到呼啸的寒风卷着冰碴生生打在身上，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都像被利刃划开口子一样，疼得发麻。

抬起头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素白，只看一会儿就叫人眼前发花。在缥缈山上，虽说也是终年积雪，但如歌一路走上山时也见到了数十棵寒藤树，七八盖雪莲花。可在这里，当真是飞鸿不过，寸草不生，除了呼啸的风雪声，只余下一片寂静。

即使有烈火功护体，如歌还是觉得一身热血仿佛要被冻住，阵阵寒意一点点往身体里钻，而你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只能在这寒风里生受着。寻常人怕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可当时他重伤之躯，竟在这跪了十年。

百年严寒，他与她只字未提。

如歌闭上眼，滴滴热泪滑落，砸在厚厚的积雪上。“你这又是何苦呢。"老者望着如歌微微抖动的背影，走上前说道。

如歌见老者来了，忙跪下道:"如歌擅闯禁地，请师父责罚。"

“罢了。"老者轻叹一声，上前扶起如歌，道:“早知你如此，我就不该把那些事告诉你。"

如歌泪眼婆娑，低声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他呆了百年的地方有多冷，这寒风打在身上...有多痛。"老者上前拂了拂如歌肩上的霜雪，道:“他不肯告诉你，就是怕你难过。你为此事伤心劳神，必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往事已矣，如今你们在一起了，好好珍惜这一世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你一直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中，反而是辜负了银雪的一片苦心。""回去吧。"说着老者转身往山下走去。如歌回过神来，小跑两步跟上老者。 五日的冰封结束，银雪刚一走出寒冰壁，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阵风一般撞进了自己怀里。银雪也抬手环住那人的腰，打趣道:“才五日不见，歌儿就这么想为夫吗?"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如歌回话，却感觉肩头濡湿一片。银雪有些慌了，急忙问道:"怎么了歌儿?出什么事了?"如歌摇摇头，心想既然银雪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做的那些事，那她就装作不知吧。如歌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眼泪，道:“银雪，我想起我们前世的事情了。"银雪心中默默算了算，从成亲至今已近两月，她确实也该记起来了。以为如歌是因为前世未能与他善终而难过，遂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替她拭了拭眼泪，柔声哄到:“都过去了，这一世我们不是好好地在一起了吗，不要再难过了。"

如歌眼泪忍不住往外淌，又扎进他怀里，道:"师父说这一世你不能像仙人一样不老不死了，都怪我，总连累你受伤...”

银雪听后亲了亲如歌额角，轻声道:“傻丫头，若无你，活上千年也不过是煎熬，若有你，只活一日也心甘情愿。”如歌听了忙起身按住他的嘴，道:“别胡说，我要你长命百岁!""好好，我定会与歌儿白头偕老。"银雪宠溺地笑着，牵起如歌的手，"走吧，我们回去啦!"

“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好些没有?"如歌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银雪见如歌关心自己，心里也甜滋滋的，开心道:"歌儿放心，我这么厉害，自然已经好多啦!"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师父厉害。"

“哟，一口一个师父叫得顺溜，当真是夫唱妇随!"“银雪!你给我站住..."“哈哈，就不站...”

二人渐渐跑远，只留下雪地上两串脚印和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