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行-凤来16

行止来的时候，居然看见阿音在院中迎他，这吓得他落地的动作都踉跄了一下：“今儿什么日子？还劳您九凤大人相迎？”

阿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笑着说：“等你来饮酒叙旧，盼着你来呢。”

凤来刚好端着下酒菜出来，听见这一句，放托盘的动作顿了顿，隐秘地蹙了蹙眉。

行止狐疑地看了阿音一眼：“这酒是当年清夜酿的？”

“对。我前几日起了出来，就等你来喝呢。”

凤来心想：这酒明明已经喝过一回了，是阿音和他一起喝的。

如今阿音说是第一次喝，难道是为了让行止开心？怕行止介意？

凤来有些不开心。

但他平复了一下，依旧情绪平稳，笑着说：“酒菜好了，阿音，行止神君，请入座。”

入座后，凤来才知道刚刚的不开心只是一个开始。

阿音眼里根本没有他，她和行止喝酒叙旧，讲的都是以前他们之间的故事，他插不上嘴，只能听着，给阿音夹菜倒酒，企图抢回一点她的注意力，可是阿音连看都没怎么看他，在他劝她不要光喝酒，多吃点菜的时候，也只是颔首，没分给他一眼。

他委屈了。

低着头平复了好一会儿，端起面前的酒喝掉，酒滑过喉咙，带来一点刺激，他清醒了一瞬，心里却愈发委屈。

他似乎现在才意识到一个事实：阿音不在乎他。

她在乎陨落的诸神，在乎行止，在乎金娘子，唯独不在乎他，他对于阿音来说，不过是认识几个月的小凤凰而已。

甚至，她一开始根本没打算养着他，只是想吃了他而已。

是他死皮赖脸非要站在树下等她，是他卯足了劲学习厨艺想让她离不开他，是他表里不一地欺骗她，在她面前装乖扮弱勾引她，更是他趁虚而入在她酒醉的时候与她肌肤之亲……

意识到这个残忍的事实，凤来心里涌上一点儿恐惧：肌肤之亲对于他是托付终身的意义，但是对于九凤来说，好像不是。

他善于说那些把自己摆在低位的话来博取阿音的同情，可是等阿音真的不在乎他，把他摆在真正的低位了，他就开始后悔、恐惧。

示弱只是手段，他可不想那成为事实。

他慌了。

赶忙夹了一筷子菜要给阿音，却发现行止和阿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桌子，阿音拉着行止去赏院墙上的花，两道浅蓝色的身影站在那里……很般配。

凤来赶忙站起来，走过去，便听见阿音说：“你若是喜欢，我叫凤来把这些花移栽到天外天，如何？”

行止似乎朝身后看了一眼，察觉到凤来之后，勾了勾唇，说：“我倒是喜欢，只怕凤来不愿意。”

“我的花，我说了算，凤来会听我的话。”

“如此？”行止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一般，这花又是凤来费心种的，你会考虑他的想法呢。”

“花没了再种就是了。这有什么？”

凤来顿住脚步，不愿意过来了。

他不想听到更多伤人的话。

他转身走开，去了后院。

行止注意到他离开的身影，压低声音对阿音道：“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阿音：“首先，他不是人，他是凤凰，是魑魅；其次，是他先欺负我的，装模作样算计我，害得我失身又……总之，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行止：“你别玩大发了就行，这小子看着脆弱得很，刚刚看着都要哭了。”

阿音撇撇嘴：“谁知道是不是假哭？说不定是装可怜想让我哄他呢？”

凤来来到后院，拿起小铲子蹲在地上挖坑种花，挖着挖着，坑里掉下两滴泪，他也不擦，就低着头继续挖，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在下巴上聚集，最后掉进土坑里。

他抽搭了一下，继续挖。

一想到刚刚阿音在饭桌上无视他，一想到阿音根本不在乎他，就是拿他当玩物，一想到她要把他养的花都送给行止那个老男人，他的眼泪就停不下来。

终于，他抬手擦了擦眼泪，抽噎了两下，发出一声惨兮兮的“呜”声，拿了花苗放进坑里，边埋土边继续哭：“种，种花。”

抽搭了一下：“花再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