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突然置身战场,四周的拼杀声、擂鼓声如海潮般此起彼伏。隆隆的声响近在耳畔,下一刻又变成战马凄厉的长嘶。
的混沌中,刀剑锋刃上的一点寒光猛地拉长,刺眼的白光随即从缝隙中溢出,一瞬就撕裂了黑暗——
燕三娘睁开眼,身体又在睡梦中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被窝里的温度薄凉,她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手脚,支起身环顾这冷清的屋子。
四下里安静无人,燕三娘裹着厚重的披风出了门。
雪依旧在下,快及膝的积雪叫她行走起来颇为吃力。她紧了紧拉住披风的手,埋头朝营地走去。
行出数十米,燕三娘听见前头有人喊她。她抬头迎着风雪,辨认出那个走路还不利索的人正是柴胡。
“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倒来了!”柴胡鼻头和脸颊冻得通红,笑嘻嘻地走在燕三娘身前,回头对她道,“老离就快回来了!”
“鞑靼退兵了?”燕三娘还记得那个奇怪的梦境,只有声音和气味,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心中隐隐不安。
“他们怎么可能主动退兵!我刚才去找小江兄弟,他说老离昨夜搞了个突袭,把鞑靼人打得满地找牙,退到了云内才算找回魂!”
燕三娘望着柴胡骄傲的神情,不禁也欣喜一笑。柴胡却突然驻足,从怀里掏出一热乎的物什塞进燕三娘手中。
“哪来的手炉?”燕三娘十分诧异。在这条件艰苦的前线,莫说手炉了,连炭火都稀罕的很。
“小江兄弟弄来的。说你体寒,现在有了身孕更不能受凉。”
燕三娘默默凝视散发着恰到好处的热度的手炉,冰凉的指尖描摹过其上寥寥几笔却精致的刻花。她没有说话,只顺从地点头,而后攥紧手炉跟在柴胡身后慢慢往营地走去。
今天凌晨,离歌笑率领两万骑兵夜袭鞑靼。两万人马分为东西两路,分别从东北和西南方包抄鞑靼驻军。离歌笑亲率东北一路,使得将士们斗志高涨。
俺答虽然瞧不起明军,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命令全军面西搭帐,以防半夜遇袭混乱中被赶进河里。可明军来得悄无声息,甚至不曾有一人掌马灯,待哨兵发现时距他们已不过几十丈。
鞑靼人果然不负于骁勇善战的盛名,慌乱过后竟在指挥下小规模反扑。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与他们作战的明军即使面露惧色也无一人后退,而是越发奋力地挥舞手中的长刀。
在明军势如雷霆的攻势之下,鞑靼开始节节败退。雪夜难行,明军有目的地将鞑靼骑兵逼退至浑河岸边。溃不成军的鞑靼骑兵朝浑河策马而去,大雪覆盖下根本看不见马蹄下的是土地还是冰层。
俺答发觉明军意图时已然无力回天,刚冻起来的河面根本承受不住数万人马的踩踏,瞬间轰然断裂。没来得及过河的和连马带人掉入冰水里淹死的不计其数。
俺答惊怒中下令撤退,直退到离浑河十几里远的云内才停下清点人马。
黎明时分送回的战报,是离歌笑亲笔所书:凌晨一战,我军损七百,鞑靼四千,另有战俘两百。伤兵先遣贺参将护送回大同,大军不日搬师。
江城晔和郑遇看到纸上飘逸洒脱的字,亦被这难以言表的激动感染,在帐内相视大笑起来。天一亮,郑遇就立即撤了守城的队伍,命令全营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