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贼

初秋的晚风已颇有些凉意。一枝梅四人策马疾驰而去，马蹄踏起阵阵灰雾，绛紫色的披风在四人身后猎猎作响。

"这都赶了一天路了，咋还没到山西啊?"

落在最后的柴胡没好气地抱怨着，古铜色的面颊上尽是烦躁之意，随即用双脚用力夹紧了马腹。

"我说胡哥，你的大块头是不是白长了?你当年在山上练功不是与鸟兽同眠么，怎么骑了一天的马就不行了?"贺小梅回过头，清俊秀逸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玩味。

柴胡一瞪眼，追上了身前几步的贺小梅:"你说什么?!"

贺小梅看柴胡已经吹胡子瞪眼了，忙对着柴胡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而后讪讪道:"我说胡哥是真正的武者，这点困难是打不倒你的。"

柴胡一甩头，大声说道:"我柴胡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跑了一天了怎么山西还没到?老离，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策马带路的离歌笑闻言慢了下来，深邃的眸子反射着西沉太阳最后的光芒，淡淡开口道:"没错的，我们已经到了山西境内。"

"啥?到了?"柴胡扭头看了看四周杂乱的矮树丛，朝离歌笑喊道"这鸟不下蛋的地方就是山西?"

跟在离歌笑后面的燕三娘轻轻一笑，高束于脑后的马尾随着马背的颠簸飞扬，挑了挑秀眉说:"难道响马劫了财还帮你打扫整理?"

贺小梅闻言对着身旁的柴胡一笑:"胡哥，可不是所有的贼盗都像你翻江大盗一样热心。"

柴胡一愣，而后又嘿嘿地干笑了几声。

燕三娘见入目的尽是些渺无人烟的荒败土地，天色见晚他们却仍没有住处，不明白离歌笑为什么非选这条路，便问道:"歌先生，到山西的路不止这一条，为什么非要走这儿?"

离歌笑墨眸微眯，沉声道:"因为这条路最近。"

贺小梅轻皱眉心，说:"可是歌哥，我们快马加鞭赶了一天路，到现在还是没看见有人家，晚上岂不是要露宿荒野了么?"

离歌笑沉默片刻，忽然一直微微敛着的剑眉舒展开来:"谁说我们要露宿荒野。"说着伸手勒住马，等待身后的三人跟上来。

三人到离歌笑身边也勒住了马，看向离歌笑侧首的方向。

"那有个破庙，今晚就在那儿将就一下吧。"离歌笑询问着三人，却侧目看着燕三娘。

柴胡贺小梅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颇有深意地"哦~"了一声，目光含笑地盯着燕三娘。

燕三娘转头，正好对上了离歌笑望向她的眼眸，不禁面色一红，移开目光轻声道:"好。"暗自庆幸昏暗的光线模糊了她绯红的脸颊。

离歌笑浅浅一笑:"那走吧。"柴胡贺小梅连连点头，应道:"走~走~"

离歌笑站起身，向庙外走去，说道:"你们有空傻笑不如早点休息。这里入夜后冷，我去捡些柴火来。"

贺小梅柴胡咧嘴笑道:"知道了。"

是夜，一枝梅四人围在火堆旁边。柴胡贺小梅燕三娘已经睡熟，发出沉缓的呼吸声。离歌笑一口一口地抿着酒，墨眸中的神色深沉。

一阵冷风从破了洞的窗户吹入，静静燃烧的火焰明明灭灭了起来。离歌笑将酒壶别回腰间，起身走到燕三娘身旁，看着她温顺柔静的睡颜，轻轻握住她拉紧衣衫的手，手心里一片冰凉。

离歌笑皱了皱眉，解下披风轻柔地裹在了燕三娘身上，仔细地为她掖紧衣角，又用木棍将火挑得旺了些。

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三人，离歌笑走出破庙，轻轻掩上了木门。月光静静地铺泻在离歌笑肩上，脚下枯黄的落叶被踏碎的细小声响在宁静的夜里听得各外分明。

离歌笑倚在一棵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旁，极目望着远处在明朗月色中曲曲折折最后消失的山路。长睫在狭长的黑色眼眸上投下一小片剪影，一身玄色布衫在皎洁的月光中显得清俊挺拔。

身后传来轻不可闻的脚步声，离歌笑也不转身，只是勾唇一笑:"怎么醒了?"

燕三娘一怔，随后快步走上前去:"这么晚了，在这里看什么?"说着想解下披风给离歌笑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