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九、

早起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空气中还弥漫着霜露未退的清冷，路边已经有人摆起早点摊子，今日是魏无羡当值，摊子老板见了魏无羡便招呼道：“魏小哥，要来碗面吗？”

魏无羡摇了摇头，继续巡街。结果才刚一转身，就瞅见一个人站在他的背后。那人长得极为好看背着琴，配着剑，一袭白衣头戴抹额，就是站在那里也让人就得人间四月也不过如此。只是这些都与魏无羡无关，所以魏无羡也不作停留，抬脚就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巡街。

只是当魏无羡与他擦肩而过时那人却紧紧的抓住了魏无羡的手腕，语气带着颤抖，问：“魏婴？”

魏无羡见对方似乎还认识他，打量了他片刻，面无表情不答反问：“你是何人？”

那人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捏着他的手腕更加用力了，道：“你…你忘了？”

魏无羡面无表情，缓缓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突然会这么问，感觉似乎跟自己很熟。就像是自己欠了他什么债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似的。但魏无羡是谁？缺少一魄的他，什么事于他都像是喝白开水一切都索然无味。

于是他抬起头，瞧了一眼天色，想挣脱手腕却发现挣不掉，板着脸道：“在下还要巡街，公子若是无事就请自便吧。”

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早上时分街上行人匆匆，有的赶着去上工，有的是要自己在街道上支起摊子做些生意，有的是赶远路的。人一多，走路难免挨着撞着，不过有那人在，那人一身的冷若冰霜的气质足以令人退避三舍，比魏无羡此时身上的差服都还管用，魏无羡在前头巡着街，那人抓着魏无羡的手腕明晃晃的跟在后面，眼神却一直都不离魏无羡，他们一路前行，旁人立马自动自发让出一条路，倒使得魏无羡这次巡街的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

这时一个与那人一样的装束的少年，迎面走来，见到那人拱手行礼道：“含光君。”

原来这人是姑苏蓝氏的二公子含光君蓝湛蓝忘机。

蓝忘机看向少年颔首，道：“何事？”

那少年看向蓝忘机抓着魏无羡的手腕，拱手示礼。后又十分有礼的对蓝忘机施礼，道：“含光君，我们几时启程回姑苏。”

蓝忘机看了眼魏无羡，道：“让景仪他们先回去，你留下来，我还有事要你办。”说完就又跟着魏无羡巡街。

蓝忘机这一跟就跟到巡街结束，一路上魏无羡对他都视若无睹，一言不发。

每逢有魏无羡的地方，三米以内必有蓝忘机，对此魏无羡却没感到一点的不适，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点都不受影响。

回去的时候，经过一个柳叶胡同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女子从一个糕点铺子里出来。

她捧着一盒糕点，来到魏无羡面前，脸颊忽而染上一抹羞色：“近日天气寒凉，这些糕点是我家最新研发的，吃了可以令胃暖和。魏大哥，你畏寒这些送给你吃。”

蓝忘机冷眼地瞥了眼上头刻着芍药的糕点盒，少女送芍药，内涵之意不言自明。

因为魏无羡情感缺失，对很多事都不明白，眼看他就要接过去了。蓝忘机掏出一个粉嫩的荷包，从里头拿出一些银子递给那女子冷声道：“买糕点的。”

那女子一时楞在原地，双颊已经红成一团，头快要垂到胸口，神情像在思虑着什么，蓝忘机见状心道：不好。就急忙的扯过一直跟在身后的蓝思追，低声道：“阿苑，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问我，你父母是谁吗？”

蓝思追一顿，亮着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蓝忘机道：“含光君，你是要告诉阿愿吗？”

蓝忘机颔首，指了指魏无羡道：“他就是你爹。”

蓝思追一愣，倒退一步细细的打量魏无羡，心中也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人很亲切，很熟悉。心里也不疑有他，因为含光君不会骗自己的，便认定此人定是自己的父亲无疑了，瞬间就红了眼眶。

果不其然，半晌，那女子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般，道：“魏大哥，我…若魏大哥不弃，我愿，我愿……”

只见她话未说完，蓝忘机轻咳一声，推着蓝思追到魏无羡的面前。

蓝思追当下就扑过去抱着魏无羡道：“阿爹。”

话音刚落，那女子前一刻还羞红着脸，这一秒却僵在原地，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顾愣愣地看着魏无羡。半晌才道：“你…你已经成婚了？”说完又不由得又羞又恼，加快了脚步，带着几分落荒而逃地回到自己家。

魏无羡见那女子走后便拉开蓝思追，脸上无波无澜道：“你认错人了。”

蓝思追下意识的看向蓝忘机，后又红着眼眶想到从小到大，别人都有父母陪着，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羡慕，今日含光君告诉自己原来自己也是有爹的，满怀期待的去相认他却冷冰冰的一句：‘你认错人了’心中不免觉得委屈，语气也带着些质问道：“你就是我爹。含光君不会骗我的，你为什么不认我，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把我送到蓝家？”

面对蓝思追一声声的质问，魏无羡撑着脑袋努力回想，自己失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脸上表情殊无变化认真道：“我是真想不起来了，十三年前我失掉一魄，那时连记忆也一同没了，对于之前的事我无一点印象。”

此话一出，两人脸色一变。

蓝忘机眼眶微红，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急忙的探查他的脉搏。见无异常才暗自送了口气。

蓝思追却大哭了起来，蹲下抱着魏无羡的大腿道：“哇…呜呜……阿爹，魂体撕裂你疼不疼？哇呜呜……”

魏无羡脸上无悲无喜，面无表情的看了这两人一眼，道：“别哭了。”

蓝思追紧紧的抱着魏无羡的腿不放，眼中还是泛着泪光。魏无羡无法，这时忽然见路旁一个货郎担着担子，走过来，担框里面都是些花花绿绿的那些玩意儿，便掏钱买了一堆小木刀、小木剑、泥巴人、草织蝴蝶等等小玩意儿递给蓝思追，面无表情道：“这些都给你，你可别哭了。”

蓝思追看着怀里一堆小孩玩的玩意儿，顿时羞红了脸，道：“阿爹，我长大了。”说着却把这些小玩意儿都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储物袋。

魏无羡见自己手被拉着，腿被抱着，叹了口气，板着脸道：“你们跟我来。”说着就把人往家里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