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沐莹

他觉察到车站夏璐对他的躲避，电车只有两张余票，却看到夏璐还在远处徘徊。

他买了剩下的两张电车票，在车站等着，他注意到夏璐去了售票处。

电车铃响了，车站人潮开始涌动，他向夏璐走了过去。

夏璐的箱子被撞，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一颗铜色的子弹滚了过来。

他捡起，毛瑟步枪的尖头枪弹，他被打中的正是这种。

夏璐貌似很焦急的，在苦苦找着，全然没发现他走到了她的跟前。

他们一起坐了回浦东的电车。

临了，他说了一句保重。

是的，保重，珍重。

欠她的太多，但他没有办法给她答复，他不该继续亏欠。

夏璐一言不发，只转身，然后颤颤巍巍的提着好似千百斤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逐渐越来越远。

他的心揪作一团乱麻，他想上前去安抚她，但是他不能。长痛不如短痛，越是难过越要他当即快刀斩乱麻。

……

顾一野见了白沐莹，他们早在大学就认识。那时候李州一直在顾一野面前吹嘘这位下凡的仙女，一定要拉着他去见识见识。

比起李州谈起的绝色芳姿，他更欣赏白沐莹在舞台弹起的钢琴曲。

婉转的像流水一般，声声悦耳，一点点的洗涤着他的心灵。

再嘈杂鼎沸的歌舞厅，唯有这钢琴曲像是挣脱了这牢笼一般。

后来，李州追求白沐莹，顾一野还为他出谋划策。

李州一直很热血，参了军，结婚第二年，分配去了战争前线，他一直钦佩军人的英姿飒爽，为了祖国和民族战斗是一个多么无限光荣的事情。

顾家遇难，顾父临死交托的遗书里告诫顾一野，不要因仇恨迷失了自己，国家内耗只会给外敌更多的可乘之机。

于是他去了前线，将满腔的愤怒对准了的侵犯者。从小在军官的家庭里长大，有所耳濡目染，也得到过顾父很多的言传身教。先天的优势让顾一野在军队里的进步势如破竹，很快他就当上了五营班长。

……

在见到白沐莹，她已褪去红尘，着一身素雅的旗袍，简单的耳饰，唯一亮眼的只有手上的翡翠镯子。

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已经是七八个月的身孕。

顾一野没有告诉她李州已经牺牲的消息，只是将原本要给她的遗信紧紧攥在手里然后悄悄藏了回去。

白沐莹生了个男孩，她每隔一周就手写一封信托顾一野去邮局寄信。她原本打算隐瞒怀孕的事情，等李州回来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那时白沐莹心想着，到时候李州肯定得乐坏了。

可是信一封一封的寄出去，却杳无他的音讯。

白沐莹再忍不住在信里，提到她生了他们的宝宝，男孩，眉眼像他。她现在巴不得李信赶快知道这个喜悦的事情。

最后总算是收到了回信。

信里表露了李州无比的喜悦，还有告安，过年就回。

顾一野苦心模仿的大半年的字迹已经可以以假乱真。

白沐莹打开信，手止不住颤抖，她将信递还给顾一野。“你告诉我，李州是不是出事了。”

顾一野无数次在心里排练的场景在此刻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该如何提起这个恶耗。或许如果可以，想要就此瞒天过海。

“你还要瞒我到几时?”白沐莹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滑落下来。“你模仿得了他的字迹，却不知道他书信的习惯。”

李州在信里只提家常，唯把浓情蜜意写在落款，——吻你千万，李州

……

最后顾一野将李州遗信交给了白沐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