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五 升官

回到金陵，我因此次战功，被拜定威将军，吴主让我屯兵利浦，而她却被禁了足，周都督也被罚俸两月，听说周都督本是被罚俸半年，郡主和吴主大吵一架，吴主又改成罚俸两月。而我却糊涂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来鄱阳，是因为尤突么？

陆氏家族长辈因我此次升官想大操大办庆祝一番，我心里却不大乐意，可是又想到，也许庆功宴上能看到她，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夜幕，人潮退去，我独自坐于庭间，她没有来，差不多整个江东的名门望族都来了，而她又是极爱热闹的人，她却没有来！

庭院中庭有一池塘，池塘上的荷花已经凋零，还记得初次见她的样子，那比芙蕖还要俏丽的女子！荷塘里映着一轮明月，我想，她是否也在她的庭院里，和我一样，望着这轮明月。

忽然塘中明月被一石块激碎，泛起层层涟漪，我朝对岸看去，就见一女子站在石榴树下看着我，我不自觉就起了身，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欢喜，她来了，她终是来了……

“陆将军升了官就翻脸不认人了？”她在对岸踢着地上的石子，石子落入水中，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月光下，她的面容隐在阴影里，我瞧不真切，只能赶紧回她：“你站在那里别动。”

终于走到她面前，不敢靠她太近，停在了离她约莫十五尺的位置，

她站在那里看我，半天不说话，这时我才看清她白净的面容，

“陆将军莫不是会轻功？”她突然问我，

我大窘，脸都不自主的热了起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她跟前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还是周都督偷放了你？”我有这样的猜测全是因为她穿着婢女的衣裙，想她又是偷跑出来的，是啊，此时的她还在被关禁闭的，而唯一能帮她的，估计就是周都督了，

她低下头有些委屈，道：“公瑾哥哥这次因为私放我罚了俸，我怎还能祸害他呢？”

说着她忽然抬头，一脸明媚，又道：“所以，我是求了子敬哥哥放我出来的。”

我心里一惊，子敬哥哥？那个从不苟言笑，凡事谨小慎微的鲁肃鲁子敬？他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知郡主到这儿来所谓何事？”不知为什么，明明很希望她能来，结果一开口就成这样了，苦读诗书多年，如今面对她，竟连话都不会讲了，

果然她似有些生气了，“莫非陆将军不欢迎我？也是，今日以将军之风采，宴席之上定有许多小姐对将军顾盼流连了吧，不知陆将军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宴席之上有很多小姐么？我怎么不记得？也许是吧，她说是便就是了，可能都在家母那边呢？

“可能有吧？”我听见自己这样回她，

她闻言，愣了半天，才道：“好，好，好”，说着她就要走，我哪里想让她走？可是我又能怎样？她是君，我是臣啊！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

她忽然停下，转身回来，往我怀里塞了一把剑，道：“拿着，你那长矛实在是太丑了。”说完她就走了，我甚至来不及和她说谢谢。

望着手里的剑，我轻轻拔出，随手挥了一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这是承影剑，我曾在《列子·汤问》里读过，原以为是古人虚构的，没想到真的存在，而郡主居然把这剑送给了我，

尚香，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心底藏着那样的心事，而这心事只是关于风月，关于我？亦或是你只如都督所言，自小不懂避嫌？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弟绩立于檐下，问：“兄长还要站在那里多久？”

我看了看前方，那抹淡绿色已然不见，“今日府上来了很多小姐么？”

“兄长难道没发现么？”

看来是了，只是除了你，谁还能入我的眼呢？你生气是因为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