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一个晚上服了假死药。大婚当日,夏师兄前来迎娶我,掀开轿帘就见我一头栽下来。他慌忙扶了我,捡起被风吹偏落地的头巾,却一不小心看见我已然七窍流血。
诚然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他,只是那位口口声声说爱我入骨的师兄见了我这副模样,探了探鼻息之后,直接割了胸前的大红花,褪了艳红的喜服,目眦欲裂。
“上官透!我夏轻眉与你不共戴天!”
他把我的死归咎在对上官透的爱而不得上,却从未想过他对我的逼迫是否才真的将我逼上绝路。
不过无妨了,左右我已经逃出来了,自此,与灵剑山庄,与血雨纷飞的江湖,尔虞我诈的官场,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想到一个好住处,殷赐的老巢——药王谷。殷赐也当过我师父,但这是一段让他羞于启齿的经历,毕竟医者仁心,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
后来他狼狈地离开药王谷跑去了月上谷,我爹那辈江湖人尽皆知的地方逐渐荒凉起来。我自小养尊处优,自然也没人猜到我会适应住在那样的地方。
所谓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近日易了容化名秦紫,跑出去买了些五谷种子,想着今后便在这方土地上自给自足过日子。今后亦可救济些百姓,此后我便是百姓称道的“药仙娘娘”!
待名声再响些,江湖四方都会有人求我“妙手回春”,而透哥哥他们四处树敌,迟早有一天会来寻上我。
我一生所求不多,(当然可能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缺吧)唯有一个完不成的执念。
便是透哥哥。
不曾想我买谷子的时候,竟能偶然间听见两个人议论道——
“他们约好了明日上官公子便会被宇文穆远刺伤踢下山崖,我们可一定要提前守在那里救回公子。”
我原已经做好守株待兔十余年的打算,如今却发现这机会唾手可得啊!
我摸清楚那二人的住处,夜间端了食盒给他们送去。
那二人第二日睡到什么时候我不知晓,但上官公子,他们是救不了了。
我背着透哥哥,这是我第一次离得他这么近……当然若是忽视掉那回……
若是旁人,我早就嫌人死沉死沉抛在山里任他被蛇吞掉了。但这是我朝思暮想的透哥哥啊。我擦了擦额间的汗,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的脑袋搭在我的肩上。
他鼻尖呼出的空气挠着我颈间的皮肤,我起着鸡皮疙瘩扭头看了他一眼。
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得让我留恋十余年吧。
“阿紫。”
我忽然浑身一颤。
他……晓得我是谁?
“阿紫……对不起……”
我努力不回话,只背着他向着我的小木屋一步一步几分艰难地走着。他的伤口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方才我一愣神,似乎扯动了他的伤。我感到背上湿了一片,满身血腥味也更浓了。
放他在床上的那一刻,他彻底昏迷过去了。
一时我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我为什么救他?他醒了哪怕记得我的救护之恩,可他还会回到重雪芝身边去。
因为,不是他来求我,也不是重雪芝来求我。
我自愿付出,他就可以理直气壮不给回报。
这可不行。
我扯开他的衣领,看了看那道三四寸却实际不伤要害的伤口,扭头配了另一副方子。
除此,我还做了别的准备。
就……只等我的“夫君”,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