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能够与帝君在一处，无论做任何事腾蛇都是无比乐意，而这次帝君只是以元神去往人界，腾蛇更是感到了启上沉甸甸的责任。帝君干叮咛万嘿咐地让自己好好练功，自己的修为确也长进了不少，这次一定要护帝君周全才行。

柏麟离开人界的日子并不算很长，但由于生机加速流失，眼前所见已然超出了“生灵涂炭”四字所能形容。也难怪天帝把算盘打在了异界，这样的人界便是救下也得花上千年时间恢复元气，他们哪里肯花这些心思?旧的已是无用，到不如直接换个新的更好。只有几大修仙门派仍不肯放弃，合力在少阳山造出一个结界，算是让那些凡人有个最后的避难之地。可这结界又能维持多久呢?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又如何能逃过覆灭的命运?

如今柏麟和腾蛇便是动用灵力也不会被察觉，因此他们只是隐去身形进到结界之中，四下看了看便往几位掌门所在之处而去。正堂中褚磊、影红、钟敏言、点睛谷容谷主还有浮玉岛主东方清奇都在。因是忙着稳固结界，褚磊直到现在才抽出时间把天帝的旨意告诉他们。

"与魔煞星罗喉计都合作?"修仙之人从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哪怕眼下情况特殊，乍然听说要与妖魔联手，还是身怀煞气，生性弑杀的修罗，容谷主下意识就皱眉反对，"褚掌门，这些日子你可是亲眼见到了那群妖魔残杀了不少凡人，手段相当狠毒。我们身为修仙之人，不能保护他们还要与修罗合作，这种事情如何做得出来?我不同意!"

按照天帝的旨意，如今三界生机断绝，要想活下去只能去往一个新的世界，而众生平等，妖魔有资格在那个世界寻求生存，我们也需要他们的力量来征服新的世界。

那我就想问问，三界为何会生机断绝?是什么让天道放弃三界?"

众生平等?妖魔屠戮人界要说众生平等?修罗把剑架上他们的脖子的时候会说众生平等吗?天界是觉得这些凡人该死吗?他们临死前可是满怀怨气下了诅咒的!天上那群神仙逃得过一个诅咒，逃得过成千上万的诅咒吗?"

....

凡人的命在妖魔眼里不是命，在天帝和太子殿下眼里也不是命。那我们呢?我们的命在他们眼里是命吗?我们又比那些凡人好的了多少?褚掌门，你认为你的命在他们眼里又值几个钱?"

.....

“人界是真的救不了，还是他们从未想过要救呢?"

面对容谷主的诛心之语，褚磊愣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别的话我就不说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褚磊或许是天界太子未来的岳丈，但更是少阳派掌门，定会与少阳派、与诸位同仁并肩而战，绝不做贪生怕死之事。"

“褚掌门，"东方清奇也叹了口气，"我们若是信不过你，也不会来此与你商议。只是妖魔与我等结仇，天界行事也着实令人心寒，这位太子做主天界实非人界之福。当初柏麟帝君在的时候哪里会出这样的事?天界不去寻帝君的下落，请他力挽狂澜，却让我们与罗喉计都联手，哪儿有这样的怪事?到底谁才不会对三界见死救?!...也是，柏麟帝君的死本就奇怪得很，天界唯恐这个名字再被提起，又如何会去寻他?"

褚磊愣了愣，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容谷主和东方岛主见状也跟着沉默了。

良久还是影红开了口，"掌门师兄，容谷主，东方岛主，我们自不能轻易放弃人界，但若真到了那一步不管天界做何打算，大家变通行事也不是不可，毕竟能保一人是一人。我们若是能活下去，将来再斩妖除哭，只不知那异界究意是什么地方?如果导界已然有主，咱们这样抢夺只怕也是有违天道，不会有好结果的。”

褚磊皱了皱眉，"我并不清楚异界的情况，听太子殿下的口气，帝尊也是偶然之中发现有这么一方世界。"说着他又一舒眉头，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其实天道亡三界，让这里的所有生灵都归于混沌，又怎么可能留下与异界接近的机会?说句不恭敬的话，帝尊虽然推测出了异界的存在，但他的话也算不得天道之意，毕竟三界覆灭他也难逃重运。我们只要心里有数就行，大不了就是在渡厄道恭候帝尊，比比看谁身上的罪蔡更深重。待新的三界重塑时还指不定谁是神，谁是人，谁又是妖魔呢。

褚磊向来循规蹈矩，此刻意说出这样的话，容谷主与东方岛主相视了一眼，"那便说定了，这里的结界我们一定要撑下去，至于别的，我们的目的只是保护凡人，大家见机行事，若天界非要拿我们当棋子，那便同归于尽罢了。

褚磊合眼点了点头，待钟敏言送容谷主与东方岛主离去后从袖中取出了柏麟的神像，指尖凝出灵力在神像上一点，又在心中默想着求见柏麟帝君。

影红在旁看着惊了一下，但知晓褚磊正在运功也不使打扰，只等他重新睁开眼睛才问道，"师兄，当初太子殿下下令人界不得供奉柏麟帝君的神像，您...”

“是，而且修仙界几大门派中是我带头谨遵太子御令。

“那师兄您这是..”影红实在看不明白，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褚璇玑，掌门师兄又为何要私藏柏麟帝君的神像?为何要对着那神像施法?见那神像毫无反应还流露出一种绝望的神情，"师兄之前说的那番话，是决意要背叛太子?可柏麟帝君...难道柏麟帝君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呢?如今三界已经..而且璇玑又该怎么办?您就不为璇玑想想么?"

若不是为了璇玑，我又何至于放任事情到今天这一步?""师兄?"

师妹不必担心，你该相信我不会做出有愧于少阳派掌门身份的事来。柏麟帝君也好，天界太子也罢，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也不要多想。"

师兄，我知道你对禹司凤和璇玑很失望...师兄，难为你了。

“是我有愧于三界啊。”褚磊深深叹了口气，"是我有愧于三界..."

柏麟并未见到这一幕，虽然他感应到了褚磊的请求但根本无意做出回应。他已是异界之主，也是为了异界而来，只要纷争不波及异界，这方世界爱怎么折塍便怎么折腾，柏麟并不关心它的结局会如何，当然也无需应承堵磊的请求。褚磊自也不知道柏麟曾经就在自己身边，又在影红问自己异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时悄然离去。

帝君，"腾蛇走在柏麟身侧，"禹司凤他们若真是找来罗喉计都做帮手，我们可该怎么办?司命曾说他推算出罗喉计都就在人界，如今三界危在旦夕，他帮禹司凤也是在自救，何况褚璇玑、禹司凤同他也算是交好，罗喉计都拒绝天界的可能性很小。"

柏麟也觉得有些头疼，他知道天帝只要动了心便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可还是没想到这群家伙竟还真想出与罗喉计都联手的法子，一时他又有些庆幸这次自己可以早做防备。修罗生性嗜杀，那是深深刻进骨子里的残忍，再悠长的岁月都无法洗涤其戾气。虽然自己手下那些将士们的修为都比千年前有了长进，可若是面对罗喉计都，他们的胜算恐怕仍难有五分，再多的牺牲也无济于事。柏麟隐身站在修仙界的结界外，神情冷漠眺望着透出血色的天空。这一次自己手中棋子最大的变化便是定坤剑，只不知消了戾气的定坤剑面对钧天策海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腾蛇，你通知朱雀、白虎、玄武和应龙，大战随时可能发生，让他们继续加强结界。两方世界本是独立，若要强行连接定有先兆，必须严加防备，绝不可有丝毫疏忽。“是，帝君。"

"还有，告诉司命，让他密切查看罗喉与计都双星何时会相会。"人界天色暗沉，已无法看出星辰运行的轨迹，柏麟又不便去往天界，只能让司命在异界留心，"希望能够都给我们一些时间，如果罗喉计都还是人身，我们绝不能让他被天界变回修罗。

是，帝君。"腾蛇点头应下，一面施法与白虎、司命等取得联络。

司命得到柏麟的御令后便格外关注星辰运行，异界的天空透彻澄净，最适宜观星，而这观星不观则已。一观惊得司命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忙慌慌地就要施法传讯于腾蛇。

按照原本既定的轨迹，罗喉与计都双星在千年内都不会相遇，但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力量改变了双星的轨迹，竟让双星提前相遇了!魔煞星罗喉计都已重新现世!

腾蛇看着绕在自己手腕上的灵光，在心里暗骂道:司命老头，你动作太慢了!帝君和我都已经见到恢复修罗之身的罗喉计都了，你怎么才送信儿来呢?

"司命怎么说?“柏麟警了一眼腾蛇的手腕。

司命老头说罗喉与计都两星原本不应这么快相遇，是因为一股神秘力量强迫了双星汇合。"腾蛇看着不远处一身金甲的罗喉计都和一副战神打扮的褚璇玑，"想不到堂堂天帝竟也能做出这'逆天改命'的事来，就不知罗喉计都是否明白他存在的价值不过尔尔。”

柏麟不语，静静地听着罗喉计都与褚璇玑的谈话。罗喉计都显是才恢复修罗之身不久，并不清禁三界的情况，而褚璇玑正是替禹司凤来请罗喉计都去往天界商议大事。

"你们请我去天界?主动请一个修罗去天界?"就算自己同禹司凤、猪璇玑有旁的渊源，他们也不至于邀请自己去天界吧?

“于公，事关三界安危，于私，我们是朋友，请你去天界又如何?"

你就不怕我杀了禹司凤，把三界秩序调个个儿?天界守不住三界，不如交由本座执掌。

"真要依着我的想法，天界会如何不关我的事，我只想与司凤在一起，而我相信你一定不会伤害司凤，你曾经救过他。只是司凤好容易才成为天界之尊，他在意的我也会在意，所以我会替他守住这份荣耀。其实我们从来不是敌人，不是么?我们难道不是是朋友么?"

罗喉计都挑了挑眉，“你们让我强行恢复修罗之身，究竟有何意图?这人界的煞气快赶上我魔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柏麟呢?他也在天界?"

柏麟不但对三界遭劫视若不见，还打伤了司凤，如今负罪在逃。"褚璇玑眼中进出杀气，"你以为你同他一道历劫，殊不知他早已设法逃脱了罪责，又不知新惹下了多少罪孽。这次三界面临灭顶之灾，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实在罪不可赦!"

“我虽在渡厄道上没有见到柏麟，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做出危害三界的事。"

“你被他骗了。你凭什么断定你所看到的柏麟就是真实的他呢?白玉亭里你被骗得还不够么?"

....."

"你都说人界的煞气快赶上魔域了，如果不是柏麟触怒天道，人界岂会变成这样?三界覆灭，他死多少次都不够赎罪!"

罗喉计都皱了皱眉，恢复修罗之身后他对做人时的事一点也记不得了，记忆中的一大段空白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褚璇玑的话，"我不在平三界变成什么样子，也从不信什么天道，我只要见柏麟，让他明白自己有多无能。

"你可以放心，柏麟还在三界，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这一次定不能让他再逃，而在我们离开=界前你们一定会见面，到时你可以自己问个清楚。

“离开三界?"

”帝尊已发现另一方世界，一旦三界覆灭，我们可以去那里生活。只是我们尚不清楚其入口在何处，又该怎么做才能打开那方世界，这些都需要你的帮助。具体如何，你同我去天界，大家一起商议，如何?"

罗喉计都笑了笑，"所以你们让我做问修罗，就是让我给你们做打手?

“天道已然放弃这方世界，而我们与你一样，只是想要活下去。我们在一条船上，内讧是愚蠢，你实在无需怀疑我们。"

听到这里腾蛇"啊"了一声，"我发现他们的脸皮真是一个比一个厚，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

柏麟根本不会把褚璇玑对自己的诋毁和罗喉计都的恶语放在心上。此刻他微微勾了一下赚角“我已知晓想要知晓的，至于其它，旺然都要死了。让他们逞一时口舌之快也无妨。"

“帝君，您想知晓的是什么?"

柏麟轻声笑了笑，"如何让他们上演一出困兽之斗'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