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说是去去就回，直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仍不见禹司凤回来，褚磊看着一脸无精打采的褚璇玑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让褚玲珑多去劝解，自己则走到偏殿，从袖中取出柏麟帝君的神像，几次在指尖凝出灵力，又几次放弃。

他不怕被禹司凤知晓自己动了求见柏麟帝君的念头，却不知自己究竟还有何脸面求见那位神。俗话说事不过三，柏麟帝君救了三界两次，给了三界第三次机会，只是他们没能抓住机会，而这并不是能够厚着脸皮向神祗求救的理由和借口。

不过褚磊思索良久觉得还是应该想办法见柏麟帝君一面，一来大家都在三界之中，三界覆灭对谁都不会有好处，即便在别的事情上有不可调和的分歧，眼下也应当合力渡过难关;二来天帝传召禹司凤定与柏麟帝君有关，他实在担忧这其中有会有算计，也不愿那位神祗再遭陷害，那样的结局只是想想就令人扼腕。

"师父?"跟着褚玲珑陪褚璇玑坐了会儿，钟敏言实在觉得心中烦闷，便往偏殿来寻褚磊，“师父，您这是..."师父手里拿着什么?

“敏言啊，何事?"褚磊不慌不忙地收起了手里的神像。

钟敏言也没当回事，"师父，弟子觉得心中郁郁，求师父开解。"

“眼看着你与玲珑好不容易能结下良缘，却又遇上这档子事，为师知道你心里的苦。不过此事关乎三界而我们都身在其中，这便是我们自己的事，所以无论有多难，你必须撑着。"

“弟子明白，无论是否关乎己身，这都是修仙人的责任，弟子义不容辞。"钟敏言犹豫了一下，"只是看着太子殿下与璇玑师妹...师父，其实您并不赞成殿下和师妹的所作所为，是么?您曾说三界之事并不是柏麟帝君的错，若不是帝君的错，那便是...

"是，是他们的错，而且我从来都拿璇玑没辙，又做不到大义灭亲，才放任事情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要说是谁的错，那错里也有为师的一份。"

"师父...”钟敏言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其实他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并不太多，只知道柏麟帝君在修罗入侵时肢解了罗喉计都，创造了战袖居尽修罗一族而

自己的璇玑师妹正是战神下凡历劫的第十世。相比之下他对那个旭阳峰恒阳长老的大弟子更为熟悉，那位曾短暂执掌少阳派的天资卓绝的昊辰师兄是少阳派自开宗以来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师父，弟子是个局外人，有些事情着实不大清楚，所以不能明白您的话，还请您恕罪。如果这一切不是柏麟帝君的错，那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乃是错上加错?"

"是啊，我们错得太离谱了，就连最后一个回头的机会都错过了...

其实弟子并不想去追究究竟是谁的错，璇玑师妹与太子的情谊着实感天动地，当初柏麟帝君既然认了罪，咱们也不妨顺水推舟。只是眼看如今璇玑师妹只想着太子，根本无心于其它，弟子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她的修为就算不及昔日，在神仙当中也算是翘楚，不能不担起拯救三界的重任。唉，恐怕也只能指望太子去昆仑山面见天帝能够带回救世之法。”

天帝修无为道，能够对着要推翻鸿蒙熔炉的罗喉计都说出“请便”，哪里还能指望他做出救世之举?褚磊苦笑了一下，一时听到外面的动静，估摸着是禹司凤回来了，便领着钟敏言回到内殿。果不其然，禹司凤正兴致勃勃地与褚璇玑说着什么，一旁的褚玲珑也边听边点头。

"太子殿下回来了?不知可有什么好消息?"

"褚掌门不必多礼。"待褚磊行过礼，禹司凤才抬手虚扶了一下，“父帝怜悯三界众生，特指点本宫救世之道。只是若想此事成功，也还得请褚掌门鼎力相助才行。"

“殿下言重，只要能免三界之难，褚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生平等，而此事关乎三界，大家理应同心协力。如今天道弃三界，这里已非长留之地，要想活下去唯有寻找一个新的世界。父帝已推算出有一个新的世界，离我们也不大远，正是我们改变命运的绝好之处。只是褚掌门也知道，本宫被柏麟那个小人所伤有些事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璇玑又失了定坤剑，我们要想征服那个世界，还得请个帮手才行。

一个全新的世界?天道之下自不会只有一个世界，褚磊愣了一下随即慢慢点了点头，这看似是一个可行的法子，然而天道岂会轻易让他们进到另一个世界?那样一来三界覆灭的意义何在?禹司凤又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帮手?

"天帝帝尊果然棋高一着，此计妙啊。”钟敏言没有想那么多，下意识就赞同道，"不知太子殿下需要什么

样的帮手效劳

禹司凤笑了笑，看了一眼褚璇玑，“本宫方才也正同璇玑说到这个。父帝的意思是众生平等，理当一同行事，能同我们一起征服一方世界者，唯有魔煞星罗喉计都，本宫和璇玑也甚为认同。褚掌门觉着呢?”

罗喉计都?褚磊脸色微变，"殿下，罗喉计都早已祭天地，如今下落不明，更别论恢复修罗之力。何况罗喉计都又凭什么答应与我们一道行动呢?"

"罗喉计都助我们，也是在救他自己。再说如果他知晓了柏麟的境况，你说他会怎么做?柏麟不救三界我们和罗喉计都便去做主一个新的世界，到时让柏麟与三界一起覆灭，那也是他罪有应得。"禹司凤亲自给褚磊倒了一杯茶，“褚掌门不必担心，罗喉计都的情况尽在父帝的掌控之中，待时机成熟了咱们便去会他一会。"说着他看出褚磊的神色仍有些犹豫和疑惑，便又看了褚璇玑一眼。

褚璇玑意会，“爹，此事关乎三界，罗喉计都与我们联手是理所应当的事。何况有帝尊发话，这便是天道指引，天道虽要覆灭三界，但也不见得不会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呀。"

天道覆灭三界正是因为我们做下的冤孽，哪里还会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可这话褚磊不便说，也不大敢说，不仅仅是顾忌天帝的身份，更因为他尚不清楚天帝是在何种情况下与禹司凤定下此计，这背后除了求一条生路外还会有什么图谋。

"既是帝尊的旨意，我等自当遵从。”褚磊定了定神"殿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褚某必尽心尽力。"

"本宫与褚掌门可算是一家人，褚掌门可不要见外，大家同心协力渡过眼下的难关，将来必定是有好日子的。"

褚璇玑看禹司凤说话间不自觉地按了按心口，连忙关切地扶住他，“司凤，你的伤还没好呢，又这般劳心，我扶你进去休息吧，一会儿还得吃药呢。”

"璇玑。"禹司凤握住了褚璇玑的手，温柔地笑了笑这才向褚磊、褚玲珑和钟敏言告了个罪，“那本宫就先回去了，诸位请自便。...对了，褚掌门，劳烦将此事通知点腈谷和浮玉岛，这是关乎三界的事，他们也应与天界、与少阳派同进同退。"

褚磊、褚玲珑和钟敏言都起身恭送，“谨遵殿下御令，恭送殿下。"

眼看着褚璇玑扶着禹司凤走进内室，褚磊想了想，让褚玲珑留下陪着褚璇玑，自己则带着钟敏言走出太子宫，打算回人界一趟。

"师父?"钟敏言跟在后面，却发现褚磊进了司命宫不由一愣，"师父，您不是打算回人界么?来这司命宫做什么?"

自司命星君被贬下界后，这宫便闲置了，禹司凤万事缠身，也没顾上着手下封印宫殿。不过也没有哪个神仙会溜进去，毕竟实在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冒险得罪太子殿下。

褚磊不语，七拐八拐地好容易寻到天界众神仙的命柱所在，这才长长吐了口气，一个命柱一个命柱细细查看起来。而结果也不知算不算在意料之中，腾蛇神君、司命星君和几位圣兽的命柱仍在原处，看似完好但灵气处于完全停滞的状态，更特别的是柏麟帝君的命柱竟只有一个幻影。

“这..."钟敏言大着胆子伸出手去碰了碰，手从光影中穿了过去，什么也没感觉到，"柏麟帝君的命柱是消失了吗?还留下了幻影..可命柱消失便是意味着消亡，那柏麟帝君...他宁肯消失也不愿拯救三界?他连死都不怕，为何不愿为三界献出元神?"

“谁告诉你帝君死了?”褚磊冷冷地瞪了一眼，“对帝君出言不逊，你不怕死?"

“师父，弟子知错了。“钟敏言连忙低下头。

褚磊一脸恨铁不成钢，摇了摇头，才又专注地查看柏麟帝君的命柱，发现这命柱周围竟连一点灵气也无，就好像只是在告知他人这里曾有一位神祗的命柱，但其实那里已空无一物。这着实诡异，褚磊是绝不相信柏麟帝君已消散于天地间的，可这命柱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与柏麟帝君一起离开的几位神官大人，他们的命柱周围灵气停滞没有丝毫流动的迹象，这其中必定另有内情。迟疑了一会儿，褚磊决定先将此事瞒下，若禹司凤自己来司命宫看到那他管不着，但自己不必有意同禹司凤提起这事，倒是回到人界后自己可以再试试，看能否面见柏麟帝君把事情问个明白。

“敏言，你要把在司命宫中看到的统统忘掉，谁也不许提，知道吗?”

"是，师父。"命柱都没有了，只怕柏麟帝君也是凶多吉少，钟敏言叹了口气。罢了，对自己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和一群神仙一起消亡，这结果也不算太坏。

而此刻柏麟与腾蛇也来到了人界。天帝探查异界存在时所引动的灵力被柏麟感应，这让他十分担忧异界会遭到波及，便决意先往人界走一遭。腾蛇知晓后自然是反对柏麟的决定，"帝君，您才耗费灵力为司命老头消去禁制，正需要好好休养，还管那些事做什么?"

“我倒是不想管，可天帝已然发现了这方世界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不动心?他的手段我们都见识过，而我们如果不想被动接招，就只能往三界走一趟，留在这里怎么猜测都是无用。"

“可是..."腾蛇还想再劝，被柏麟抬手拦下，"司命自是要留在这里，我已让朱雀、玄武、白虎和应龙加强这里的结界。三界覆灭便覆灭，绝不能让这里被玷污分毫。"

“那我呢?"腾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大家都有要做的事，那自己要做什么?

“你随我一道去人界。"将自己的真身仙体留在了异界，柏麟化出了部分元神与腾蛇一道往人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