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柏麟帝君回来了，这一次不是以附身在一只兔子身上的方式回来，而是以一位真真正正的天神的身份回来。无论是那仙乐、金光、凤凰还是祥云、鲜花，都象征着他高高在上的身份。自半空中降下，柏麟衣袖一拂让腾蛇起身，又看了看前来迎接的一众神仙，司命、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和应龙皆在其中，微微点了点头，"今日都散了吧。明日辰时，众仙家来中天殿，本君有话要说。"

"谨遵帝君御令。"有什么话要说?这群神仙虽然平日里大都无所事事，对这样的话却极会琢磨，柏麟帝君突然回到天界，还恢复了神格和仙体，这会为天界乃至三界带来什么变数，这群神仙都想着要好生想个明白才行。何况如今羲玄太子和太子妃还在天界，太子的背后又是天帝，正所遭"一山不容二虎”，这天帝与帝君间的较量可关系到天界每一位神仙的身家性命。眼前的柏麟帝君又恢复了昔日的风采，那么究竟是会历史重演，还是柏麟帝君成为实际上的天界之主，这成了摆在这群神仙面前必须做出选择的难题。

待那群神仙散了，柏麟见司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和应龙仍站在原地，一个个都看着自己，似平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微微摆了摆手，"你们也都忙各自的事去，有什么话也不急于这一时。明日辰时来中天殿，不得有误。

帝君既如此说，他们自当遵令，便都躬身退下。

柏麟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腾蛇，正巧又警见闻讯赶来却仍姗姗来迟的禹司凤和褚璇玑，微微皱了一下眉，也懒得理会，径自往中天殿走去。

腾蛇当然也看到了禹司凤和褚璇玑，却只当作没看见，紧紧跟着柏麟走向中天殿，一路上始终走在柏麟身后半步的位置，一点不越界，也一点不落后。

留下禹司凤和褚璇玑呆呆望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半晌禹司凤才说道，"璐玑，柏麟不是以元神祭鸿蒙熔炉了吗?为什么他还可以回到三界，甚至重新为神?他不是白因，他是柏麟，那我该怎么办?璇玑，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褚璇玑一时间也没有主意。他们还正想着让修仙界上书天界，表达对禹司凤的忠心，哪想到这天道就把柏麟给送回来了，且送回来的还是一位真正的神。凭着直觉，褚璇玑察觉到柏麟的修为相比昔日更上了一层楼。如果天界这些神仙都投靠了柏麟，那她和禹司凤在天界将无容身之处。

而在中天殿，因柏麟回来得突然，殿中尚无仙侍伺候，腾蛇看着柏麟走上高台落座，便又在阶下跪下"属下恭迎帝君，也恭贺帝君重回天界!"

柏麟应了一声，"看来你是等不到明日的。罢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帝君，属下遵照您的吩咐，将白因的事告知了霜台宫。眼下霜台宫一切安好。“

"很好。”柏麟点了点头。

“帝君，属下也遵照您的吩咐，没有去人界找您，都呆在天界，没有惹事。"

“很好。”柏麟又点了点头。

“帝君，属下还是遵照您的吩咐，有好好照顾自己也有好好练功。我的修为比过去可有长进呢，等您闲了，我就演示给您看。"

“很好。”柏麟轻笑了一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腾蛇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要给自己一点信心，“帝君，属下有些话想亲口说给您听，如果您不愿听，也请您忍耐一下。这些话在属下心里憋了很多年，今日终于见到您了，一定要说出来。“

"也不能说今时才得见，我们早已见过。"对腾蛇要说的话，柏麟心中大致有数。他早已看出腾蛇的转变，知道经历了世事的锤炼，这条当初我行我素惯了，处处惹是生非的小蛇早已蜕变为一个知道做事要动脑子，敢于为三界承担责任的神君。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他也想亲耳听一听腾蛇的话，"慢慢说，我听着。"

"帝君，属下辜负了您的千年教导，辜负了你的期望，还自以为是地顶撞您，犯下了大错。您为三界苍生付出良多，属下却丝毫不能理解您的苦心，只想着要与战神一较高下，私自下界开启祸端。虽说是中了禹司凤的算计，但属下身为天界神官，明知禹司凤和褚璇玑只是想利用属下，却还是因为所谓的美餐而心动，实在是荒唐。后来属下更是错上加错，在少阳派处处阻挠您渡战神，不知给您添了多少麻烦。那个柳意欢盗取天眼乃是犯下大罪，属下却为他抱不平，还阻拦四圣兽捉拿褚璇玑，又去少阳派给褚璇玑通风报信，帮助罗喉计都上天界向您问罪.."腾蛇有些说不下去了，浑身颤抖着，深深埋着头，"属下还说您手段阴损帝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些事你倒是记得清楚，很好。"听腾蛇提起那些往事，柏麟心中也是波澜起伏，不过面上尚能维持平静，“记得就好。"

"还有后来，"腾蛇缓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是属下瞎了眼，无论您是有意还是无意，有那么多证据摆在面前，属下却什么也没看出来，还只管威胁您，取笑您，说是要为自己赎罪却什么也没能帮到您。帝君，对不起..”

腾蛇，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为禹司凤和褚璇玑而同我作对。就因为你真性情，讲义气?就算是因为真性情，因为义气，你也应该选择我，而不是他们。"

腾蛇苦笑了一下，他也不明白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论感情，在自己心里，三界中任谁也替代不了帝君的位置。那自己怎么会为了褚璇玑和禹司凤而让帝君伤心呢?起初自己不是不愿做褚璇玑的灵兽，还下毒想要摆脱契约么?就因为禹司凤做的那几盘子菜，自己就改主意了?"属下能找到很多借口，比如在于褚璐玑他们的相外中有一种新奇感，比如用神官的身份行走人界的风光，比如自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就能把天下事摆平，还有把禹司凤、褚璇玑他们当做朋友，而属下不想失去朋友，当然属下更不愿失去帝君_借口有很多，但属下找不到一个理由，所以属下没有办法回答帝君的问题。”

"你和褚璐玑的灵单契约还在么?"

已经解除了，就在帝君祭鸿蒙熔炉之后。"“那你还有要说的么?"

帝君，属下知道三界中没有后悔药，有些错铸下了就没法更改。属下用自己的无知愚春伤害了您，不敢奢求您的原谅，但属下可以向您保证，现在的腾蛇不是过去的腾蛇，您如果愿意，就请用属下的命去守三界太平，您如果不愿，属下任凭帝君处置，只求您能稍稍解气。"

腾蛇，你可还记得无论你是去少阳通风报信，还是阻止四圣兽捉拿褚璇玑，我说让你回天界领罚，而你都毫发无伤?"

“是，帝君一直都很纵容属下。”

因为我一直认为你就是个孩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只当做是孩子心性。而现在你说你已不再是过去的你，我也愿意相信。你既能找我十年，我便当你有所醒悟，有资格做本君亲自点化的神官。"

腾蛇一下抬起头来，惊喜地望着柏麟，"帝君，您...您是说您愿意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你若再让我失望，就不会有机会了。"

腾蛇起身走上高台，又在柏麟腿边跪下，抬头仰视差，“帝君，如果属下再做出让您失望的事，便自碎元神，永永远远再不回三界，再不出现在您面前，河了您的眼睛。"

这都说些什么话?柏麟轻叹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腾蛇的脑袋，"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但愿这不是我最后一次揉你的脑袋。”

想到自己说的话，腾蛇便又蹭了蹭柏麟的掌心，"帝君只记得属下说的后一句，怎么不记得前一句呢?那前一句属下可是说这三界中只有柏麟帝君可以揉小爷的脑袋。"

柏麟笑了一声，转而拍了拍腾蛇的肩膀，“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回自个儿宫里去吧。

腾蛇当然不愿这样就离开帝君，自己在帝君身边才呆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就要走呢?看帝君的神色似平确是想独自静一静，腾蛇揣摩着帝君刚回天界，帝君留自己说话足以说明待自己不同，再打扰确实不大好，可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这样就走，"帝君，那属下一会儿可以再来中天殿吗?"

这干脆说留在中天殿别走了得了...柏麟只得又揉了揉腾蛇的脑袋，才让这条可怜巴巴一步三回头的小蛇磨磨蹭蹭地离开了中天殿。不管帝君刚才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反正晚膳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再来中天殿，最好能磨得帝君答应让自己陪他吃饭。

还没跨过中天殿的大门，腾蛇就看见了一个青色的身影，正在不远处转来转去，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进来，"青龙?"

"腾蛇?"那身影转头看过来，正是青龙。

“你要见帝君?_还是不要见?"

青龙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是换个时间再来。腾蛇你别告诉帝君在这里遇见我了。

“哎，那你跑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干嘛呀...青龙，等等!"

青龙又犹豫了一下，才转过身，"还有事?"

怎么了?搞得小爷好像要把你吃了似的。你不向来得意论天性，蛇不是龙的对手么?"“这些事你倒还记得。"

"有什么事是小爷不记得的?算了，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就一句话，青龙，谢谢。

谢谢?谢我什么?"青龙有些莫名其妙，眼中又有些欣喜。

"谢你当日愿意违背禹司凤和褚璇玑的命令出手相助。”

原来是为了那个，青龙敛去了眼中的笑意，"不必谢我，我也不过是希望能够为三界出一份力。何况其实我所做的也未必真有什么意义，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是你对三界的心意，怎么会没有意义?我也没能救白宫主，但我不觉得我做的全是无用功。而且我相信这才是帝君真正要经历的劫难，渡劫成功，他才会以神的身份回到三界。"

你说的也是。那我也要谢谢你做的一切，虽然没有谁不允许你这样做，但也没有谁要求你必须这样做。"本来还有好些话要说，但青龙想了想，觉得眼下的时机不大合适，还是另找机会的好，“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先走了。”

好。"看着青龙离去的身影，腾蛇想到了司命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对于这事自己有些想法，不过还是要先问问帝君的意思，再找青龙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