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翌日，簪花大会按照既定的时辰举行。白因虽然名声不小，但毕竟出身妖族，位置就被排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周围也几乎没有外人，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他挺满意，拉着阿九就坐下，一面打量着前来参加比试的仙门子弟，为了表示修仙界一视同仁，少阳派、点睛谷和浮玉岛的弟子将于其他门派的弟子同场竞技，并不会因为出身三大派而得到优待。

"老白你看，那便是少阳派的二小姐和二姑爷，据说个是天界的战神转世，一个是天界太子，来头不小呢。

白因顺着阿九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禹司凤和猪璇玑坐在褚磊身侧，褚璇玑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而褚玲珑和钟敏言虽然是大小姐、大姑爷，坐的位置却排在禹司凤同褚璇玑之后。

"我还以为他们要么是在天界，要么是在离泽宫，原来是在少阳?天界太子不在天界?离泽宫首徒不在离泽宫?我记得当初离泽宫虽遭重创，也没断了传承。是因为簪花大会回来的么?"

离泽宫确实还在，可这几年你何时听说离泽宫做出了什么事?大家提起离泽宫不都是因为这位半神半妖的太子?"

白因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至于天界么，传言说这位太子妃在天界住不惯，执意要回少阳，太子殿下心疼爱妻，丢下天界不管也跟着来了少阳。褚掌门舍不得女儿，当然也愿意让他们留下。至于是不是真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白因仍是皱着眉，"可天帝不是在昆仑山么?我没听说他有回天宫主事。那是有别的神仙出来主持大局?"

“我也没听说。"阿九耸了耸肩，“哪个神仙会傻到步柏麟帝君的后尘?反正眼下三界也没什么大事，能拖一日算一日。若是真有什么，再去请天帝也不迟。"

白因呆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做天帝真好，明明天界乃三界之首，他又是天界之主，竟比我这个小小的霜台宫主还要过得清闲。这个太子也是做的舒服，这一天天的多安逸，怎么我就非得是个劳心劳神的命?"

“宫主您是在指责属下没有为您分忧解难吗?"

白因舒开眉头，"噗哧”一笑。他与阿九名为主仆，数次出生入死结下的情谊却与朋友无异，私下说话行事便不会摆架子。定了定神，他拍了拍阿九的肩膀九公子的辛苦本座也是看在眼里的。当年离泽宫有副宫主一职，要不我也封你为霜台宫的副宫主?"

少来，我可不要啊。"阿九也微微一笑，转而将目光投向正在场上比试的仙门弟子。他虽然是妖，真身却是凶猛的金雕，远非寻常小妖能比，素来眼高于顶，看了一会儿便觉得这些修仙人没一个可入眼。

自因投向这些仙门子弟的目光则有些复杂难明。在场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十余年前他曾以另一个名字，另一种身份出现在簪花大会上，也是这样看着一众子弟在场上较量，最终摇头微笑。昔日的一幕幕与眼前的场景重叠，白因幽幽一叹。

了?你不会还真忧心修仙界了吧?"

三大门派后继乏力，也不知将来谁能守住人界的太平。"

"你也真是爱操心，人界好不好又不是你我说了能算的，便是有朝一日妖魔横行，只要不出自霜台宫，咱们也算不有违天道。"

白因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他心中自有另一番计较，只是有些事便是与他亲近如阿九也不能透露半分。他又往褚磊的方向看了看，突然发现其中少了一个理应出现的身影。

对了，那位太子妃不是收过一位灵兽么?好像还是天界的神君。怎么没跟着来?"

说你对当年那些事清楚吧，你好像很多都不知道，可要说你不清楚吧，你偏又能提出这些问题。"阿九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懂你。"

白因笑了笑。这些年他一直操心霜台宫的事，为了自保没日没夜地操劳，也实在是顾不上那些所谓的“故人”。现在事情大致步上正轨，各自间又相互牵连，他自然会分出些心思来过问，"三界的事你知道的多，我若突然想起什么来，自然就问你了。

"你说的这个我倒还真知道，太子妃收的灵兽是天界的腾蛇神君，这神君是当年的柏麟帝君一手养大的感情极深，而柏麟帝君的死又与太子妃脱不了干系神君一怒之下就不搭理太子妃了，听说已经好几年没露面了。"

白因怔了一下，半晌才说了两个字，"是么?"

名为天界太子妃，又说是什么战神转世，其实不过是个凡人。让一位天界神君给一个凡人做灵兽，要说旁观者清，可我也着实看不明白。不过这灵兽契约轻易解不了，那神君迟早还是得出现的。"阿九说着就看向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嗤笑了一声，“可惜了那个倒霉蛋帝君，也不知道现在是变成了一棵草还是一朵花。

为什么是草或者花?白因挑了一下眉，“当年那事你站柏麟帝君?"

"老白，我虽然是妖，是被柏麟帝君所厌恶的妖，但我是有脑子的妖，跟你一样有脑子。"

白因笑了笑，不再提这个话题，很认真地注视着一位少阳派弟子和一位浮玉岛弟子的比试。然而他的心思却半点没有放在赛场上，直到一束黑光冲他迎面而来，白因挑了挑眉，任由阿九替他化去了意料之中的攻击。

褚磊皱了皱眉，这是他修仙派一展身手的簪花大会，就算白因是妖，那也是他请来的客人。若是白因在簪花大会是有个差错，这既是扫了几大修仙派的面子，只怕更会引起妖魔与人界的纷争。可究意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为难白因呢?

"不知是何方高人大驾光临我少阳，还请现身一见。"褚磊扬声说道。

"褚掌门也真是小气，既然都邀请了白宫主前来参见簪花大会，怎么就忘了我呢?难不成我离泽宫就这般不入褚掌门的法眼?"

离泽宫?褚磊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禹司凤。禹司凤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又转头看了看褚璇玑，“璇玑，我...这事与我没有关系，我并不知情。"

太子殿下恐怕早已忘记与离泽宫的渊源了吧。一道

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虽然戴着半张面具，但认出来者身份的也不在少数。

曾经的天城堂堂主，离泽宫副宫主，那个明明已经死了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元朗。

元朗?"三大门派的掌门人一见来者立马都站了起来，指着那黑色的身影，容谷主厉声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还阴魂不散?"

元朗不屑一顾，反而看向了白因。"方才是我一时失礼，还希望白宫主不要介意呀。

区区雕虫小技，无妨。”阿九挡在白因身前，微笑着说道。

"九公子灵力精妙，若是元某有幸，还希望九公子不吝赐教。”

好说，待时机合适，在下一定奉陪。"

元朗维持着面上的笑意，这才看着一脸震惊的褚磊禹司凤和褚璇玑等，"怎么了?可是我的出现出乎了诸位的意料?其实也不必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太子殿下信奉众生平等，又曾是从我离泽宫出去的，我与诸位理应是友非敌才对。"

身为天界太子，禹司凤最不愿提起的便是自己的妖族血统和曾经身为十二羽金翅鸟妖的事。此刻他脸色一寒，死死盯着元朗，"容谷主说得对，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别人死了又活了，这或许有些稀奇。可若这事发生在我身上，你们又在奇怪什么呢?"

褚璇玑秀眉微蹙，轻轻拉了拉禹司凤的衣袖，“簪花大会不能让他再生事端，且孩子也在这里。他既然来了，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等簪花大会结束我们再细细弄个明白。”

禹司凤忍了忍心头的怒火，落座后仍然死死盯着元朗。

褚磊对褚璇玑的话也听得明白，用眼神示意了容谷主和东方岛主，便说道，"来者便是客，来人，为..."因不知元朗如今在离泽宫的身份，褚磊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离泽宫宫主之位当然归太子殿下，我还是副宫主。"

”那便为副宫主设座。”

是。"一旁的少阳弟子立马答应道。

禹司凤脸色又青又白，只能狠狠地盯着元朗。离泽宫宫主之位?他元朗想要就尽管拿去，这可不与他有关。他的真名乃是羲玄，禹司凤不过是他历劫时的一个身份罢了。

元朗的座位正对着白因，落座后他还特意向白因点头致意。白因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

场上的较量还没有结束，褚磊发话让各派弟子做好准备，比试继续。

"这一路跟踪我们的是离泽宫的弟子?“阿九悄声问道，“我看这其中还大有文章。”

要想摸鱼，水若是太清激那是不行的。半路杀出给不知为何复活的元朗和他背后的离泽宫，白因漠然一笑，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们越是往坑里跳，他越是能看清事情的真相。

虽然说离泽宫东山再起是咱们早有准备的事，但你还是要多加小心，这个元朗有几分本事，论法力恐怕要胜过你。"

白因的冷笑转为了苦笑。论修行，兔子在妖族中实在不占起色，而他过去的法力如今能施展的尚不足三成，如果真是要与元朗单打独斗，恐怕结果便是自己再往渡厄道走一遭。

“不是有你在么?难不成你还要我亲自上阵?"

阿九无奈地笑了笑，当初自己被白因的善良和坚韧打动，心甘情愿留在霜台宫，陪着他与那些一天到晚明打喊杀的妖魔抗衡，又眼睁睁地任由他在霜台宫被妖族围攻时重伤，再看着他宛如得到新生一般用铁腕手段重振霜台宫，直到如今走上一个新的战场，面对一个又一个未知的算计。

一时第一轮比试结束，少阳派弟子以第一名的身份进入第二轮比试。褚磊大喜，褚玲珑、钟敏言、褚璇玑和禹司凤也都个个面带喜色。

第二轮比试将在后日举行。这次倒也奇怪，不知为何要多间隔一日。"

间隔一日?白因算了算日子，又露出那抹冰冷的笑容，“也许是为了应付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