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老爷火冒三丈地回了屋，下人关了门，林老爷再也忍不住怒火。

“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像个什么样子！”林夫人正给林老爷递茶，林老爷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抓住茶盏就往地上摔。

茶盏里的茶水还是滚烫的，林夫人退后一步，坐在上首慢悠悠的品茶。

林老爷被茶盏的碎片与沸水溅到，期期艾艾的喊疼。

林夫人正眼都没给林老爷一个，慢悠悠放下茶盏，从容不迫。

不慌不忙的林夫人与怒发冲冠的林老爷形成强烈的对比，愈发让林老爷觉得难看。

“本以为他只是顽劣些，这次差点闹出人命，你一点也不急！”林老爷摇着头，瘫坐在上首。

“急什么，一切都有定数。”林夫人闭眼假寐。

“你让我怎么能不急。”林老爷坐不住，拧着眉头，起身在屋内踱步打转。

“书珩本性就不是个稳重的，你让他怎么能安分读书？”林夫人不耐睁眼。

“他还是不是你儿子，你这当娘的，如此不管不问，你让书珩怎么想，你让我怎么想！”林老爷急了眼，冲林夫人吼道。

林夫人将手中茶盏一扬，茶水全泼在了林老爷脸色。

“冷静了？”林夫人面上优雅端庄，若是仔细瞧，便能发现她袖子下的手在紧紧掐着掌心。

林老爷吼完一瞬间只觉得后悔，但看林夫人依旧平静的脸色，堂堂林家家主，一个大男人红了眼。

他不甘示弱，只背对林夫人。

“也罢，日后，你想怎样，都如你意。”

说罢，踏出房门，未曾回头看林夫人一眼，林夫人颤抖着松开掌心，想喝杯茶冷静一下，不曾想被烫到，茶盏从手中脱落，碎了一地。

林老爷看不到林夫人泛白的指尖与血迹，林夫人也没听出林老爷强忍的镇定与悲凉。

林夫人沉默了许久，再次抬头，她还是那个骄傲的林夫人。

下人端水来为她净手，不忍夫人难过，擅自开口道：“老爷不知道夫人您的一片苦心，夫人您莫介怀。”

她幽幽叹气：“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心里给我判了罪，我在怎么解释也是无用，请阿玉姑娘过来罢，就说问问允卿的状况。”

下人屈身称是，端着水盆退了出去去，却在转角处遇到林老爷。

下人瞪大眼睛，刚要喊老爷，林老爷挥手示意，下人低头快步离开。

等下人离去许久，屋内才响起微弱的抽泣声。

林老爷痛在心底，到底拉不下面子，只守在房外，手心攥着一枚丑的不成型玉坠，贴在胸口处缓缓叹息。

待阿玉来时，林老爷已不再守着，屋内已被打扫干净，林夫人还是端庄稳重的林夫人。

阿玉关了门，坐在了林夫人旁边。

“上京如何。”林夫人问道。

“师傅来信，昭帝大兴土木，贪图享乐，宠外弃贤，百姓有苦难言，倾巢之势初露。”阿玉拧眉。

林夫人眉间也是化不开的愁，阿玉抬头，无意瞥见林夫人鬓边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