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一章：时代变了

2029年，此时已经是第五次人类世界经济大萧条结束之后了。市场总结了前些年的经验发现，线上商城的野蛮生长以及恶性循环的低价竞争不利于生产者的利益。

恶性竞争进入死循环，低价的经营策略拖垮了行业里的小微企业也拖垮了大生产者自己的生存空间。所以线上商城的发展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制定了完善的监管制度，提高了准入门槛。目的是为了保护行业里的小微企业能加入到良性竞争当中。

几十年前繁荣的城市商业景观又再次出现了。人们重新走进大街小巷，享受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彼此之间因网络而产生的距离感被再次拉近了。

街边的自营小商店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菜市场倒是和以往一样嘈杂喧闹，毕竟什么人都离不开一日三餐。金融行业的交易量开始增加。大部分时间是租用桐芯云计算加大数据服务加班加点才能完成工作。互联网加传统行业的新行业模式发展成熟而且迅速……

林恳的幸福之门公司里有着众多的智能产品，其中一款是专供城市服务的环卫类型产品。大环卫车里装着四台可爱的小扫地车，一个街道一个街区的辛勤劳作着。整个英雄城每天分时段出动的环卫车不止一百辆，车上装有全国互联的数据网络，什么时间什么路段工作量大都能随时调动，方便城市服务决策者的管理。还有家用人形机器人工厂的高薪招聘广告，可以同一时间显示在全城各种联网且大小不一的电子屏幕上，大到外墙上小到出租车的广告位上。当然也能推送到微生鸣的手机上，但是这些新闻和广告让眼镜男微生鸣产生不了什么兴趣。

今年二十五岁的微生鸣从五岁的时候开始学习围棋，11岁的时候已经是Elo等级排名3660分的前十职业选手了。拿过的各种奖杯奖状也把他房间里的书柜摆的满满的。曾经被誉为“天才少年”的眼镜男微生鸣却迟迟没能拿到世界第一的奖杯。时间久了，往日的吹捧也渐渐地变成了质疑。这也一直是微生鸣心里的一个疙瘩。

“今年这次比赛我一定要赢过筱筠！”微生鸣对上一次的惜败如鲠在喉，这种话只能对他的小伙伴陈箭说说了。

陈箭是一个带点中分的高瘦青年，其实比微生鸣大一岁，但是喜欢叫他鸣哥。

“我有个朋友可能帮得到你，他是做芯片植入手术的。不知道你敢不敢试试。”陈箭是技术宅同时也是一个隐形的富二代，平时喜欢钻研网络安全，也能经常接触到大场合和各类想套近乎的人，所以人脉比较广。

“你那朋友干的事犯法么？”微生鸣太想拿一次全国第一了，因为始终有一个筱筠在他之上，所以想寻求帮助，但是又担心事情败露会身败名裂。

“你想什么呢？也谈不上违法，只是算作弊吧。只要足够保密，拿一次全国第一应该没问题。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费用我全包了。就当是支持你的事业。”

陈箭的父亲和微生鸣的父亲早年一同经商，是合作多年的伙伴和朋友。所以小时候他们就常在一起玩，后来他俩长大了也就情同兄弟一般。

“作弊？”微生鸣心里暗自琢磨着。

第二天，微生鸣早饭后看着上次惜败给筱筠的棋谱，似乎每一步都早已被她看穿。微生鸣犹豫了，世上真有这么聪明的人类吗？还是筱筠借助了什么外力的支持？于是掏出手机准备给陈箭打电话，正巧这时陈箭先打过来了。

“小鸣，离比赛只剩一个月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场你的手术。来不来一句话！”

“手术？什么手术？”

“脑部链接手术！”

“手术安全可靠吗？”

“没问题！做过一年脑部链接手术的老司机了，可靠着呢。”

“我刚正好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马上去找你。”

“在贞字街628号地下室。”

微生鸣匆匆套了一件外套就开始网约无人驾驶车了。

看着手机上地图里的小车缓缓靠近，微生鸣额头微微有些发热，眼睛也睁的很大盯着屏幕。过了两分钟，车快到路边停靠点时手机的语音提示响了起来：“尊敬的用户：豆町丸子您好！您预约的白色GA1024号无人车就要停靠了，请做好上车准备！”。微生鸣随即出门，路上没什么车辆所以一眼就找到这辆四座的白色小车了，这车长约4米，宽约1.5米，高1.5米。上车关好门后坐在了后排靠里面车窗的位置。车上的音响：“尊敬的用户，豆町丸子您好！请系好安全带！尽量不要车窗抛物、随意开关车门等危险行为。”说完车子缓缓起步了。

系统语音这些话虽然微生鸣听过很多遍但还是有些烦躁了，此时的他眉头紧皱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车窗外的都市街景。

微生鸣租的单身公寓楼下有一条新规划的街道很宽阔双向六车道，阳光洒在这条街道上显得特别明亮。街道对面以及这边的商铺有着色彩各异的门头招牌很是抢眼，零零星星的行人有生物人也有帮主人跑腿的家用人形机器人。远处的高楼有着哑光的玻璃外墙，减少光污染的同时看上去质感也不一样了。有些虚化的大楼作为背景衬托出了穿插在高楼之间的空中街道，像是神经细胞的树突相互连接着。

一路上看着这些在空中街道穿行的小车感觉有些不那么真实，这些像是小时候看过的各种科幻电影的场景现在真实的摆在了自己面前。此起彼伏的空中街道，预想不到它们的终点在哪。就像微生鸣也无法预想到接下来的手术对自己产生的影响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小车大概开了二十分钟左右，来到了几乎没有行人的街区。这里的街道地上满是积水和未收走的大包黑色塑料袋。黑色塑料袋里不知道是什么发出强烈的酸臭味，这让微生鸣很不安。房屋外墙也有厚厚的灰尘，这环境很不像是和手术有关系的样子。微生鸣硬着头皮推开628号的生锈铁门，下到负一层门口时发现这像是一部电梯的门口。按下门铃后边上A4大小的显示屏亮了起来，那边的墙壁看上去洁白有光泽，金属的一些仪器和手术用具也能看到一部分，这时陈箭的面孔进入画面：“快乘电梯下来吧，再消个毒。”

显示屏暗的同时，门自动打开了。微生鸣打量着这比外面干净明亮的电梯听着嗡嗡声下降着。此时的他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看着电梯光洁地金属内壁像是在深海中下潜的潜水艇里。这种感觉使得微生鸣有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叮”的一声像是惊醒了沉浸在幻境中的微生鸣。他走出电梯直接进入到了一个很宽敞地消毒仓，仓壁是磨砂玻璃一样的半透明材质，但是看得出来周围都很明亮洁白。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请解除所有衣物进行全身消毒。”

“啊？”微生鸣有点害羞。

“没事，鸣哥大家都是男的，嘻嘻。”陈箭这时赶紧帮微生鸣开导道。

“行吧。”微生鸣听到陈箭这么说了还是放开了点，在摄像头下解除了所有的衣物。这让微生鸣回想起了在东北上学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解除衣服时的不自在，有时还会穿着平角短裤进澡堂。不过摘下眼镜之后也看不到别人异样的目光。

五分钟后，穿着一次性的手术服生涩的走出来了。

陈箭热情的和微生鸣介绍身旁身材窈窕的医生：“鸣哥，她叫秋明玉。是咱们高中同学秋明德的妹妹。本科学的生物科学，临床医学研究生，物理学博士在读呢。”

“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是？”

“合成的，我的哥。”陈箭调侃道，微生鸣害羞的脸都红了。

“现在可以准备手术了。”秋明玉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尴尬。

“鸣哥来来来，躺这。”陈箭搂着微生鸣的肩膀来到手术床边。

微生鸣躺下后，秋明玉将一个透明塑料盒悬在他面前：“在手术前先和你说明一下情况，”秋明玉拿着这个五乘五厘米大小厚三毫米的透明塑料盒“这是最新型的可植入芯片。你也看到了，这个芯片是0.5x0.5毫米的立方体状。”。

“要怎么植入脑内？”

“先扫描出一个颅骨较厚的位置，切开皮层一道小口，后期可以愈合。在颅骨开一个0.7毫米的小口，将芯片固定在颅内壁，再用人造材料封住小口合上皮层。我还需要讲解一下我哥研制的生物电纳米处理器的工作原理。细胞浸润在细胞液中，细胞膜的内外存在许多带电离子，其中有钾离子、钠离子、氯离子等。钾离子主要在细胞内，钠离子主要在细胞外，在安静状态时这些离子相对稳定。当受到刺激之后，细胞膜的通透力发生变化，各种离子便活跃起来，在细胞膜内外川流不息地流通。出现钾钠离子交换，便产生了生物电。这是芯片能量来源的基础。芯片内的纳米级天线可以接收到1000米范围内的信号，之后会在你的手机里安装信号增强应用，我从云端把网络信号发到你手机上，再通过手机应用增强转码发到你脑内芯片上。芯片会再转换成神经信号，这样大脑就能和云端链接。到那时，我相信再厉害的棋手也赢不了你了！手术不会影响你大脑结构，完全可以放心使用。但在这之前，需要对你全身麻醉。你做好准备了么？”

“好复杂！”陈箭听呆了。

“那开始手术吧。”其实微生鸣听到不影响大脑结构就接受了，至于生物电以及信号转换却不是很关心。

秋明玉用床边的皮带把微生鸣固定好后，拿出准备好的麻醉针注射进了微生鸣的左手臂静脉。

在微生鸣进入麻醉状态前的这段时间，秋明玉开启了颅骨扫描装置。

“扫描出的颅骨较厚位置是右侧顶结节区域。”秋明玉说完在微生鸣右脑上用手轻轻一点。

“这位置确实适合装个天线的。”微生鸣此时已有些昏昏沉沉。

“鸣哥你还蛮幽默的嘛。”

微生鸣感觉自己来到大海边，站在松软的沙滩上，吹着微微海风很沁人心脾也很宁静，太阳被薄薄的云层半遮半掩也不是那么让皮肤感到灼烈。微生鸣在海滩上坐下，最后索性躺下闭上双眼感受这份惬意。似乎这种场景在儿时的一次家庭出游也经历过。微生鸣躺在沙滩上最后惬意地睡着了，在梦里他来到一个暗红的不知空间大小的环境之后就昏迷了。实际上这是完全麻醉了。

完全麻醉后，秋明玉启动了工作台上手术机械臂程序，确定好右顶结节后，开始自动手术。机械臂末端的微型钛合金刀片在微生鸣的右耳上方五厘米的皮层开了一个小口，末端迅速变换成喷雾头喷上止血药再变换成直径只有0.68毫米的微型钻头开始在顶结节的某处钻孔。另一只机械臂的末端纳米钳掀起头皮，这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仔细，细的看不清的机械臂末端上的纳米级钳子镊着0.5毫米芯片缓缓推进骨孔。机械臂的末端还能在颅内壁上对芯片进行固定……

这些机械臂忙碌的操作着，像几个世纪前机械手表第一次注册品牌时改变了一个行业的面貌那样，这些机械臂将影响下一个时代。

在这栋大楼高层的远程控制室里通过屏幕看到整个过程的秋明德神情严肃。因为这是改造人计划实际应用的重要一环，不仅关系到以后人类发展的命运以及生命科学的研究还有实验室经费的申请。不然就连租用这几层都是问题了。

“桐芯，检查一下芯片和大脑得连接状态。”秋明德对实验室名为“桐”的人工智能说，就像对着空气一样。

桐芯的主体是链接在红国智能网联中心的智能程序，秋明德只是在改造人项目上租用了它的计算能力。桐芯其实还在被进化人计划租用，只是秋明德还没有发现而已。但是桐芯却是了解了两个计划的进展情况以及粗略的分析了两个计划的优势并给出了威胁程度分。桐芯认为生物人类的缺陷在于生物本能，就算是进化之后还是摆脱不了生物本能的束缚。桐芯懂得“无欲则刚”的道理，所以进化人计划的威胁程度是比改造人计划更低一些的。那么首要任务是遏制住人类的改造进程，于是桐芯开始制定计划了……

“发送信号……”桐芯开始验收检验。

“验证中……”

“连接成功！秋博士，脑机接口运行正常。”桐芯确认连接后生成了一个实验成功得报告。

“把报告发给秋明玉吧”秋明德点上一根利群后坐了下来。

地下实验室这边，秋明玉检阅了平板电脑里的报告。

“那差不多可以叫醒微生鸣了。”秋明玉对陈箭说。

陈箭来到微生鸣床边解开皮带，轻轻怕打着微生鸣的左手臂。微生鸣缓缓地睁开眼，眯着眼看了看手术灯又转头看了看周围：

“陈箭，手术完成了？”

“是啊，感觉怎么样？”

“有点像是有一种力量让我漂浮在一个暗红色的空间之中。”

“这有点玄幻了，哈哈哈”

微生鸣也点头笑笑看向秋明玉：“现在可以回去了么？”

“手术很顺利，但在回去之前还需要在你手机里装一个连接应用。”

微生鸣艰难的坐起身，下床想找自己的衣服被陈箭拦住了。

“鸣哥你手机在这儿呢！”陈箭此时已经快速找到微生鸣的外套掏出了在口袋里的手机递给微生鸣。

“谢谢”微生鸣对陈箭说完后用指纹解锁转身给了秋明玉：“麻烦你了，明玉”。

“客气了。”秋明玉接过手机开始操作。

陈箭做到微生鸣旁边扶着肩问：“以后你是不是上网查资料都贼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活百科呢，哈哈。”

“别听陈箭开玩笑，你先好好适应一下吧，这个过程就像脑袋里有个声音在回响那样不太习惯的。”秋明玉一边收拾手术台一边叮嘱到。微生鸣轻轻点头的应和着。

微生鸣接过手机看着蓝白色搭配的简洁应用界面，顶部边框里的标志是一个可爱的白萝卜造型。“A Big Turnip”微生鸣喃喃自语似的念了出来。点了一下界面中间一个大大的圆形蓝色连接按钮之后，挠了挠刚才手术的地方，脑内有个甜美的女声出现：“欢迎使用大萝卜脑电波增强技术，希望您能获得愉快的体验！您可以使用本技术查询浏览互联网上的所有信息与资料……”

　　陈箭在一旁看着有点陷入发呆状态的微生鸣，小声的问秋明玉：“小玉，我哥们儿这是魔怔了么？”，收拾完手术台的秋明玉撑着扶手坐上靠椅，挥动着鼠标点着：“这就像是手机刚开机时的程序启动，欢迎页面那样。属于正常现象，我在后台能看到芯片的运行是否正常。”秋明玉指着屏幕让陈箭看。

秋明玉的办公桌和手术床呈“L”形摆放，桌子大约有两米长一米半宽。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十余种各式仪器，不清楚它们具体作用。还有个手掌大小的智能迷你车清洁桌面。

“哇哦，后台是只能看还是能操纵芯片呢？”陈箭右手撑着桌面好奇的问。

“必要的时候能直接关机。”秋明玉头也没抬。这应该是不愿透露太多细节，毕竟是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项目。过于简略的回答也有可能是不太待见陈箭，高中时友达以上的他们没少被当成话题。有些事过了很多年依旧无法释怀。

此时的秋明德摸着铮亮地头也在看着后台的连接数据，不过他用的是智能玻璃。手里拿着一个无线键盘，键盘左上角有个半露出的球状滚轮，配合着右上角的左右键使用。秋明德似乎是在欣赏芯片和大脑连接的各项数据，彩色的色块和数字闪烁着仿佛一群放假回家路上的孩子们。

微生鸣回过神来看向秋明玉右手指着脑袋：“那我现在能试试这‘天线’么？”

“先来模拟几场围棋吧！”秋明玉纤细洁白得手点击了几下鼠标调出一个可联网对战的围棋软件，她也想看看世界第一个脑内置入网络天线的人能有多大提升。除了秘密项目内的人关注以外，桐芯也在悄悄关注着。她并不想人类走上这条进化道路，这超出了她的计划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