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狼狈

林阳赶到医院的时候，白落衡红着眼眶守在叶辞身旁

叶辞脖颈上青紫色的掐痕突兀又刺眼，白落衡衣服上的血迹还在，那种剧烈颤抖的心慌不是假，额角的汗慢慢冷却，结成罕见的冰碴，冷的白落衡止不住的发抖

林阳阿辞……

林阳上前探了探叶辞的额头，指尖的温度热的不正常，他收回手，慢慢的握成拳头

林阳那个，小白…你先回去吧，不然那个谁…宋楠该担心了

林阳摸摸头，有些不自在，他隐约的觉得叶辞不想让白落衡在这儿，不想让他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可是林阳的话音刚落，白落衡眼中的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了

白落衡为什么赶我走？……

林阳不…不是，我没……

林阳焦急又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叶辞的过往，他知道那是叶辞拼命想抹掉的苦痛，更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弟

白落衡从小娇生惯养，在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的庇护下成长，他能见到的最粗俗最不堪的事情就是蛮不讲理的大妈在菜市场大骂，光着膀子的醉汉在马路上要死要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坏，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掐着脖子掐到窒息昏迷，不明白为什么施暴者高高在上理所应当，受害者却腹背受敌忍辱负重

白落衡哭的很安静，一句话都不说但是泪却从未停止，晶莹的泪珠砸到叶辞手背上，顺着青色的血管看到轻轻抬起的手指

林阳皱着眉，他站在白落衡侧后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看到眼泪流到下巴，在那儿汇成一颗巨大的摇摇欲坠的泪滴

林阳刚想帮白落衡拿张纸擦眼泪，叶辞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白落衡阿辞！

白落衡你……

白落衡看到叶辞醒来，慌乱的站起身查看，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叶辞的脸，嘴唇颤抖的想要说什么

可他的话尚未开口，叶辞喑哑沉闷的嗓音让他呼吸一滞

叶辞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白落衡阿辞…我……

白落衡抓着叶辞的手，沉重的呼吸随着再次袭来的心悸有些颤抖

他附身亲吻叶辞乌黑的羽睫，湿漉漉的水汽扑了叶辞满脸

白落衡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医生过来看看好吗？

白落衡把头埋在叶辞颈弯，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叶辞侧脸，白落衡轻声询问叶辞的身体情况，像一只受了惊吓的仓鼠，焦躁不安

叶辞……

叶辞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叶辞打断白落衡还未出口的紧张，他平静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洁白的床单和被褥包裹着他，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嘴唇也显的没那么突兀了

林阳站在旁边看到了叶辞眼角滑落的泪，看到了叶辞眼底有东西在破碎崩塌

那是叶辞苦苦维持的自尊和勇气，是他孤注一掷付出的全部努力

白落衡想要起身喊医生的动作僵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叶辞为什么这样问，可他抬眼的时候清楚的看到了叶辞眸中的黯淡

他心中突然的慌乱无端的蔓延，叶辞慢慢的把手抽开，把头扭到另一边

林阳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努力忍住眼眶的酸涩，他上前轻轻拉住白落衡

白落衡身体有些不稳，后退的时候连带着林阳踉跄了几步，眼角的泪被抖落

白落衡阿辞，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落衡甩开林阳的手，抹了一把眼泪，扑到床边抓着叶辞的被角，语速有些杂乱

白落衡你…你先休息，我晚上再过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白落衡你…你先睡，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

白落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辞，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

其实他也明白，叶辞在乎的抵触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叶辞听着耳边颤抖破碎的嗓音，温热的湿漉漉的水汽打在耳畔，明明那么轻，轻的让人捕捉不到，却又那么重，就像一把刀一样狠狠的刺在耳畔，扎进心脏

叶辞闭上眼睛，把决堤的洪水挡在羽睫之下

林阳看着叶辞泛白的手关节和手下皱巴巴的被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近乎强硬的把白落衡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