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冻疮

第二十章：冻疮——师父，您真好

陆泽星先是有些发愣，回过神来就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师父没错的。”他微微低下头，眼中划过一丝懊恼，“是我不好的。”

赵林风轻轻坐到陆泽星身边，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我不是你师爷的首徒，我曾经有一个师哥。师哥跟了师父十几年，后来因为钱和资源的事谈崩了，然后就走了，这一晃也十几年了，一直就没回来，所以我，我一直就比较抵触收徒弟，不是因为你不好，是我自己迈不过去那个坎。”

“那您当初在街边说收我做徒弟是认真的吗？”

“半真半假吧。”赵林风看见陆泽星眼睛里的失望都快溢出来了，轻轻笑了一下，“想收你是真的，但是我当时太年轻了，那么早收个徒弟别人会说我轻狂的。等到我有资格收徒弟了的时候，我还托人找过你呢，就是没找到，现在想想你那时候应该已经来北京了。”

陆泽星这才高兴起来，他忽然眨眨眼问：“师父，您不是不想收徒弟了吗？为什么又想收我做徒弟呀？”

赵林风想了想说：“也不是说不想收徒弟吧，就是比较担心我的徒弟也会想我师哥那样，所以我收徒弟第一个要求就是人得好，不能有坏心思，最好也不要有太大的野心，踏踏实实的就行，其次才是天赋。”

陆泽星的眼神黯了黯：“让您失望了，我不仅心眼不好，还睚眦必报，还天天盼着成红角。”

赵林风瞟了他一眼，笑道：“你刚刚不还说到北京就是为了找我吗？这么一会就变了。”

“我……”陆泽星脸颊有些泛红，他尴尬地扭过头去，嘴硬道，“是……是啊，我到北京是为了找您，但是找您是为了成角啊。”

赵林风轻轻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还成角，我给你一巴掌。吃好了没有，吃完了咱们走吧，我还想着下午带你去趟商场。”

陆晓天有点为难：“可是我下午还得上班呢。”

“你……”

赵林风刚想发火，陆晓天赶紧解释：“我就算不去了，也得和经理说一声吧，上个月工资还没发呢。”看见赵林风又要骂人，陆晓天嗫嚅道，“而且我的东西还在宿舍呢。”

赵林风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我不生气”，而后一指外面：“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辞职！”

……

看着陆晓天把一沓钱递过来，赵林风差点又想骂人：“你行李呢？”

陆晓天看见赵林风脸色不善，赶紧把钱收起来：“我宿舍离着有点远，您要不先回去吧，我收拾好了自己回家就行。”

“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吧。”

……

“咳咳咳。”赵林风皱着眉，饶是带了口罩，他还是被宿舍楼道里的汗臭味夹杂着烟味熏得够呛。他使劲搓了搓手：“这宿舍里怎么没有暖气啊。”

“这里面暖气一直是坏的，也没修。”说着陆晓天轻轻推了推赵林风，“您要不还是去车里面等一下吧，我很快的。”

赵林风摆摆手，跟着陆晓天进了他的宿舍。宿舍也就是不到二十平米，却挤着放了十二张床，因为没有阳台，所以衣服都只能晾在床沿上，显得格外拥挤。

赵林风抿了抿嘴唇，他挣扎着穿越了层层衣服，走到了陆晓天的床铺边上。不同于其他凌乱的床铺，陆晓天的床格外整洁，除了一床不太厚的被子，一个枕头以外什么也没有。赵林风轻轻摸了摸床铺，木板床硬的硌手，而且十分狭小。

陆晓天到是手脚麻利地打好了一个双肩背，其实他一共来了也就是不到两个月，没有太多东西。他轻看见赵林风有点出神，轻唤道：“师父，咱们走？”

“哦，好。”赵林风还是没忍住问，“你晚上就睡这？”

“对啊。”陆晓天敏锐地察觉到了赵林风情绪不太好，壮着胆子轻轻拉着他的袖子，“睡硬一点的床对身体好，不容易得颈椎病，好啦师父咱们快走，待会我室友回来了万一把您认出来咱们可就走不了了，他们都可喜欢您呢。”

“是吗？”赵林风知道陆晓天是在哄自己开心，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这床那么好，那我给你买一个，把你屋那床换了？”

“别啊师父，我就那么一说。”

……

“都进屋了还带着手套，你热不热啊！”赵林风说着走过去一把薅下陆晓天手上的手套。

陆晓天一个没留神左手手套就被摘下来了，他赶紧把手背在后头：“那个师父，我先把东西放回房间了。”说着就要溜。

赵林风挑眉道：“站住，把左手伸出来。”

陆晓天哆哆嗦嗦把左手从后面拿出来，赵林风一把扯到面前，两个人同时吸了一口气——赵林风是吃惊，陆晓天是疼得。

陆晓天左手上满是大片的红肿，有的地方还流着脓液，有的地方已经有些发黑了。赵林风瞪着陆晓天：“这怎么弄的？”

陆晓天有点不自然：“没事，就是长了点冻疮，等到天气暖和了就没事了，我有在用药的，您别担心。”

赵林风点点头：“药呢？”

陆晓天的睫毛颤了颤：“我……我落宿舍了。”

“行，落宿舍了是吧，我现在让司机回去找。”

“别，我……我没来得及买药。”

赵林风气得抬起手，陆晓天使劲闭了眼，睫毛上挂着几滴眼泪，赵林风“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打下去，一边去抽屉里拿了抗生素膏一边骂：“长本事了是吧，瞎话张嘴就来。还有不是我说你，买一个药膏能花你几分钟，这么大人了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

陆晓天垂手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但是他心里却觉得十分熨帖，他朦胧中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夏天贪凉吃坏了肚子，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赵林风拿着药膏走回来，看见陆晓天站在原地，眼睛依稀有些湿润，以为是被自己骂的，眼中划过一丝懊恼，刚想安慰几句，就感觉眼前一花，陆晓天竟然把头埋在了自己肩上：“师父，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