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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乔家的儿女之把握,大概九成九

乔一成妈给的饼干,梆硬梆硬的,是放了很久才会出现的那种硬,离近了嗅一嗅甚至能闻到一丝捂了的味道。

陈玖对这种捂了的味道,有一种很模糊的熟悉感。很久很久以前,也可以说是很久很久以后,小小的陈玖是住在奶奶家那个小小的院子里的。

陈玖的爸妈都是老师。爸妈年轻的时候,老师这个职业是铁饭碗,每年学校发放的米面油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两个月。那个时候师范学校是很多高考生的第一志愿,在那些人的认知里,仿佛上了师范就像是一条腿踏进了公家门一样。

陈玖出生后不过七天,尚在襁褓中的她就被送走了,送到了远在另一个城市的二姨家里,因为她的爸妈想要二胎。

在那个紧抓计划生育的年代,父母都是老师,又想要二胎,是要交不少罚金的。陈玖家交不起,又想要二胎,所以陈玖的户口上在了爷爷奶奶名下,成了爷爷奶奶的女儿,也成了一个在他城没有名分的一个叫小慧的姑娘。

陈玖在二姨家长到三岁,二姨要搬家到市里去不能再带她了。那个时候陈玖的妹妹陈瑶已经出生,照顾婴儿有多辛苦,陈玖不知道,但是父母已经没有精力再照顾一个孩子。

第一次陈玖回了家,面对有些陌生的爸妈她紧紧抱着二姨夫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二姨夫的肩膀上盯着后面墙上的福星挂画。

那个晚上一家人是怎么商量的,商量了些什么,陈玖不记得了,但她记得第二天她被爸妈送到了爷爷奶奶家。

三岁的陈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人从她生活了许久的二姨家里,送到陌生的爷爷奶奶家。她想二姨,想二姨夫,还想那个总是欺负她又总是带着她去吃牛肉面的小表哥。

表哥大她七岁,瘦高又很漂亮的表哥抱着小小的,一笑就会露出几颗新长的乳牙的她,坐在那家牛肉面馆里,吃一口面嚼碎了喂她,然后自己再嗦喽一大口。还不懂事的陈玖会把面抓在手里好奇地把玩,会把面汤用勺子挑拨地到处都是。

表哥会生气但不会骂她,皱着眉头瞪她一眼,陈玖就会乖乖靠进表哥的怀里,等着表哥再喂自己一口面或者一口汤。

长大后的陈玖偶尔会想起那家面馆,想起那家牛肉面的味道。她回去找过,店家的儿子上了大学,一家人回老家去了。也曾吃过无数家牛肉面,但都不是记忆中的味道。那时候的陈玖并不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是有期限的。

被送到爷爷奶奶家后,小小的她含着装着冲泡的橘子水的奶瓶,站在小院里对着紧闭着的蓝色大铁门哭,站累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哭,哭累了就躺到还没有铺设碎砖小路的地上睡着,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哭累了闹累了,习惯了,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就不在乎自己到底身处何地了。

在奶奶家的日子里,她同样是幸福的。

头上没有白头发的奶奶是个急性子,没有电视剧里的慈祥,但是对她很好,分橘子的时候她总是会比堂弟多一个橘子,那是奶奶偷偷塞给她的。

暴脾气的爷爷也很爱她,陈玖写字难看,堂弟写字也难看,但是挨骂的总是堂弟。爷爷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你能跟你姐姐比吗?”

在她那被岁月快要磨平的记忆里,那个小小的院子被奶奶打理的很好,明明只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却种着茄子、黄瓜和豇豆,屋子前种着几颗枣树和柿子树,离旱厕最近的是一棵桃树,从那红砖褐瓦的屋子的门槛前一直到大门口,有一条爷爷用碎砖铺就的小路。在如此逼仄的小院里甚至最后还有一块空地供小小的陈玖抱着一张小桌子和小伙伴玩过家家。

陈玖的老爷爷住在正屋旁边的小屋子里,透光不太好,但是老爷爷从来不抱怨,陈玖最喜欢去老爷爷的屋子里看那些老物件。烟斗、骨牌还有一个歪了嘴的温酒壶,这些都是陈玖最感兴趣的东西。

奶奶很爱她,也很小气。小时候穷怕了的奶奶,总会把好东西藏起来,不到重要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那些让陈玖直流哈喇子的零嘴总是会被奶奶藏在老衣柜的最底下,被层层的衣服压着,到最后拿出来的时候总会有一股老衣柜里的霉味儿,但更多时候是一股捂了的味道。

陈玖不喜欢老衣柜的味道,更不喜欢捂了的味道,所以那些被放到梆硬且散发着怪味儿的零嘴,她只吃过一次。

陈玖是想家的,乔一成妈给的两块饼干她坐在刘家二进房的堂屋的台阶上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很珍惜,仿佛是什么名贵的人参燕窝。刘芳好奇地凑过来也尝了一口,全都吐掉了。

南京很闷热,但也爱下雨,夏天偶尔还会遇上几个台风。

这个时候的街道,还没有铺设水泥或者是柏油,依旧是土路,一下雨总会泥泞不堪,人走过巷子总会粘上一裤脚的黄泥。

刘芳生了病在家静养了两天,本来作业是可以由陈玖传递的。但小姑娘坚持要找个理由去乔一成家问他,陈玖知道,心里藏着事儿的小姑娘想人嘞,便不拦着由她去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小姑娘便红着眼睛回来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叫也不开门。刘家宁夫妇也没再劝,由着女儿去了,饿了她自然会出来的。

到晚上十点,家里大人都睡着后,刘芳爬起来敲开陈玖的门:“我以后再也不理乔一成了。”

小姑娘抽抽涕涕,哽咽着说,那么坚定那么决绝。所幸,刘家宁和陈兰花睡得沉,听不到刘芳的声音,不然必会爬起来问个清楚。

那晚刘芳睡在陈玖的床上,陈玖坐在屋外看着挂着月亮星河闪烁的天空打了个寒颤。

所有的安稳,是从第二天被打破的。

陈玖看着大着肚子的乔一成妈提着个小包袱出了门,没有坐哐哐当当的公交车也没有叫吱咦吱咦的三轮车,许久也不见回来。

她踏过被太阳晒了一天却依旧泥泞的街道,踏上乔家的青石砖地面。

乔一成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抬头看着瓦楞间长得毫无规律的杂草出了神。母亲去了医院,已经对生理有些了解的他,知道母亲再回来后,这个苦哈哈穷巴巴的家里又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他有些恨,恨母亲肚子里那个将要出生或者正在出生的小娃娃。

二强没出生前,乔一成是妈妈唯一的宝贝,在他那模糊的记忆里,那四年是他这十二年的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后来二强、三丽和四美相继出生,母亲在他身上倾注的爱,便从最开始的全部,到了现在的四分之一,又要让他担起做哥哥的责任,爱护弟弟妹妹。如今,又要变成五分之一了。

他又想起了邻居口中的那些闲话,忽然有些害怕,害怕那些话是真的。

陈玖和他并排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第一次,乔一成没有抗拒并赶走她。

“你和刘芳吵架了?”陈玖也盯着从瓦楞间冒出的小草撑着小脑袋问。那杂草青黄错杂,看的人眼花。

“没有。”乔一成摇了摇头。

“刘芳昨天回去哭了好久。”

乔一成忽然有些后悔,有些后悔昨天为了所谓的面子将作业本摔在刘芳身上。他喜欢刘芳,但是正因为喜欢才不愿意让她来乔家,才不愿意让美好的刘芳看到自己的母亲。一种难言的羞耻感萦绕在他心头。

“嗯,对不起。”乔一成喃喃道。

乔一成的二姨带走了几个孩子,很着急也很快,是坐着三轮车走的。

那个年代自行车还不是人人家都有的,出行靠的不是老式的公交车就是人力三轮车。左等右等不来公交车的二姨索性叫了两辆三轮车。

二姨抱着稍大一点的二强坐靠前那一辆,嘱咐乔一成带好两个妹妹坐后面那一辆把杆上已经生了不少锈的。十二岁的乔一成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原来在二姨心里已经是默认的了。

陈玖帮着把三丽和四美抱上三轮车,又瘦又小的两个姑娘蜷缩在三轮车上,像是两个落了难的小猴子紧紧依偎在一起,等待着被带向未知的目的地。

乔一成上了车把两个小姑娘环在怀里由着三轮车载着几人远远离去。

这一次陈玖想不到的是,乔一成的妈死了,生下孩子后忽然大出血没保住,死了。这是陈玖从刘家夫妇的嘴巴里听到的。

前两天还隔着一条街道要送陈玖一把葵花瓜子吃的乔一成妈就这么没了。到了,陈玖都不知道乔一成妈叫什么,只知道姓魏,要喊一声魏阿姨。

灵堂设在乔家的堂屋里,街道办的人说不能挂白布,说那是封建作风。现在流行丧事喜办,非要乔家扯出一块大红布做帐子。乔祖望第一次有了好心肠,去买了一大块缎面红帐子回来。

大红的帐子挂在堂屋里格外的扎眼,让陈玖分不清这到底是喜事儿还是丧事。

乔家的亲戚不多,乔一成妈那边的亲戚也不多,只有乔一成二姨坐在灵堂里哭肿了双眼,那专门给别人哭丧的“演员”也一脸凝重的坐在灵堂的长板凳上。

乔祖望蹲在炭火盆旁边烧着木炭。纸钱也是不能烧的,街道办的人指着放在遗像前的炭火盆,说纸钱都是烧给死人鬼的,这世上没有鬼,所以烧纸也是封建作风。那炭火盆是花了一毛钱租的,不能烧纸钱,那就烧木炭,左右乔祖望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闷热的灵堂里,被炭火一烧,烤的人身上直出热汗,认不清哭丧的人脸上到底是汗还是泪。

那张八仙桌上摆着乔一成妈的遗像。是乔一成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梳着两个麻花辫,对着镜头笑的灿烂。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年轻多么美丽,与陈玖眼里身材浮肿一脸褐斑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年轻的一成妈眼睛里甚至透着对未来生活的期盼。

但最后呢?只剩下一小堆将要被掩埋的骨灰,和无数人的猜忌。

乔一成自己一个人远远地站在墙角,不说话也不哭,就那样呆愣楞地看着跪在灵堂里已经哭作一团的几个弟弟妹妹。

邻居都说乔一成冷血,自己妈没了都不掉一滴眼泪。乔一成不反驳,任由邻居们七嘴八舌的恶意揣测。

陈玖悄悄系了块白布条在乔一成手上,那是她从一堆碎布条里捡出来的。她心里清楚,乔一成妈没了,这是件伤心事,到底了还要挂红帐子办喜丧,陈玖不能理解。丧事是丧事,喜事是喜事,这不能混为一谈。就当她多管了一回闲事吧。

陈玖系好白布条,往下扯了扯乔一成的袖子:“系着吧,袖子长盖的住。别露出来让人看见就成。”

乔一成木木地点了点头。

陈玖明白的,不是乔一成心硬不哭,而是他还不懂,不懂什么叫死亡,也反应不过来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但这天底下的儿哪个没了妈不伤心呢?

她经历过的,老爷爷走的那一次,她跪在灵堂里三天愣是一滴眼泪没掉,父母说她白眼狼,她也不吭声。她不明白,她的老爷爷明明前几天还拿着饼干往她手里塞,明明上个星期还握着她的手说多多回来。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困在小木盒里的一堆黑灰了呢?

她没资格坐灵车跟着送最后一程,但是作为家里的长女她有资格被人架上三马送老爷爷最后一程,一路上她的父母,她的亲人,她家请来专门哭丧的演员嚎作一团,只有她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群。

她看着挖好的坟坑,看着棺材被人抬下葬,一铲一铲的土撞击着棺身,那一刻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的老爷爷没了,她的老爷爷死了,她再也见不到那个经常给她煮六丁目方便面的老爷爷了。她害怕了,迷茫了,不知所措。最后,哭昏了过去,是被人抱回家的。

院子里的乔一成依旧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三姑六婆的舌头依旧长长的挂在嘴上。

“诶,也不知道那谁来不来。”

“你说的是她二姨家那个男的吧。”

“是嘞,肯定会来的,毕竟当年那事儿闹得挺大的。”

“说到那事儿,你们见这家的那个新小子了吗?我看着还挺像那男的。”

“确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呢。”

嚼着舌根子的三姑六婆,此刻在陈玖眼里是这世间极恶毒的存在。以往那多和善的面目,到了现在竟都变成了散播谣言的恶毒嘴脸。

乔一成到底还是哭了出来的,在二姨家的男人和大儿子来了之后。

乔一成看着那男人还有跟在男人身旁的跟自己同岁比自己大两个月的小男孩儿,一股仇恨又羡慕的情绪从他的心里又滋生出来。

那个男孩儿是邻居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儿,听话懂事学习又好,是乔祖望经常拿来与他作对比的人。他又想起那个丑陋的皱皱巴巴的小婴儿,这些阿姑阿婆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随着二人的到来,灵堂里哭声又响了起来。

乔一成带着所有的不满、痛苦和愤恨,一头撞向了刚刚说闲话的一个女人。再抬头时,泪水已经留了满脸。

那被撞的女人一脸愤怒和错愕,旁边的大人圆场说是小孩子的气已经撒出来了,真怕憋下去给憋出个好歹来,你这一挨也算大功一件。挨了撞的女人咽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更何况是个刚没了妈的可怜娃。

乔一成喊了一声痛哭起来。伤心、顺畅又放肆。一只手揣进另一只袖子里摸着手上陈玖系上的白布哭了许久,直到嗓子哑的再也发不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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