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苦中作乐

送走凤皓之后，楚月泠身心俱疲地瘫倒在床上，将自己裹进温暖的棉被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好好睡上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凤皓离开之前，最后叮嘱的一句话，不断在脑子里回荡——

凤皓“我必须提醒你，每收集到一个神器，你体内的力量，便会多觉醒一分，而最后的封魔大阵，更是需要你动用全部的修为，燃烧生命、献祭灵魂为代价，才能成功启动。”

凤皓“再不走的话，待到集齐神器、启动阵式之日，便是你身死神灭、魂飞魄散之时！”

凤皓“兹事体大，我再等你一个月，你好好考虑清楚！”

楚月泠长长地叹了口气，内心深处，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舍。

楚月泠（苦笑）“看来……我真的……没有时间了……”

老实说，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并不畏惧死亡，只是……有点儿不甘心。

毕竟，她才刚刚度过了及笄之年，刚刚摆脱了童年的伤痛，刚刚找到了一个心心相印的爱人，刚刚……品尝到了甘甜的滋味。

然而，还没幸福多久，马上就要迎接死亡，还真是……舍不得啊！

舍不得每一个爱护她、关心她、为她殚精竭虑的至亲好友，尤其……舍不得自己的爱人——风琼宇。

楚月泠（哽咽）“师哥……”

楚月泠抓着被角，捂住自己的脸颊，小声啜泣起来，呜咽了两声，忽然眼波微动，止住了哭泣。

楚月泠（眨了眨眼，带着哭腔）“对了！我现在就去找师哥！”

楚月泠抬起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泪水，一骨碌翻身下床，穿上鞋子，小跑出门。

风琼宇“月儿？你起来了？”

风琼宇端着一碗汤药，正准备敲响楚月泠的房门，却看见门忽然打开了，不由得一愣，讪讪地放下准备敲门的手，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风琼宇“正好！小师叔说了，这碗汤药，等你醒过来就要喝。”

风琼宇端着药碗，缓步走进门来，将托盘放在桌上，回身对楚月泠招了招手。

风琼宇“快过来！该喝药了！”

楚月泠点了点头，乖乖走了回来，紧挨着风琼宇坐下，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舍不得移开。

楚月泠（撒娇）“药太苦了！难喝！”

风琼宇“就知道你怕苦！”

风琼宇宠溺一笑，刮了刮楚月泠的鼻尖，从怀中摸出一个黄纸包，献宝似的递到她手上。

风琼宇“喏！特意给你准备的！”

楚月泠愣了好一会儿，打开一看，是一包晶莹剔透、枣香浓郁的蜜饯，满满当当地挤在手心里，挂着亮晶晶的糖渍，引人垂涎。

许是在风琼宇怀里捂得久了，纸包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看着看着，楚月泠的眼眶，不禁又湿润了。

楚月泠（动容）“师哥，你真好！”

她抓住风琼宇的衣袖，小声撒着娇，小鹿一般的眼睛，单纯而懵懂，仿佛蕴藏着星辰，亮晶晶的。

楚月泠（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想要你对我再好一点儿——你亲手喂我喝药，好不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绊住了风琼宇的脚步，他反手扣住小姑娘的十指，转过身来。

风琼宇（调侃）“我听陌医师说，月儿小时候喝药，都是一口闷的！如今长大了，怎么反倒胆小起来？”

楚月泠（真诚）“从前吃了太多苦，便也不觉得汤药苦；如今被人宠着，尝到了甜，就再也吃不下苦了！”

楚月泠凝眸，直直望进风琼宇眼底，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怎么也不肯放他离开。

楚月泠“所以，师哥愿意宠我吗？”

闻言，风琼宇愣了半晌，他甚少见到心上人这般黏人的模样——可爱之中，又透着几分小女儿娇态，像只软乎乎的小兔子，让他全无招架之力，只能举白旗投降。

不得不承认，楚月泠这般模样，实在令他爱不释手！

风琼宇（无比温柔）“好好好！我来喂你！”

说罢，他舀起一勺药汤，轻轻吹了好几下，估摸着不烫嘴了，才送到楚月泠唇边。

风琼宇“慢点儿喝！小心烫！”

楚月泠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乖乖听着风琼宇的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温柔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脸上，从额头扫到眼睛，略过高挺的鼻梁，在唇边停留了一会儿……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遍遍在脑海中，描摹那张俊逸的容颜，像是要把风琼宇的模样，深深镌刻进心底里一般。

看着看着，眼底又不自觉湿润起来，甚至……连汤药饮尽，都未曾发觉。

楚月泠（朝夕与共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师哥，我还能……这样看着你多久呢？）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下来。

风琼宇（心疼）“怎么又哭了？”

楚月泠（敷衍）“药太苦了！”

风琼宇（捧起纸包，递了过来）“那就吃蜜饯！”

楚月泠（点了点头，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真好吃！很甜！”

风琼宇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仔细打量着，楚月泠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好看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心下疑窦重重。

——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师徒谈话结束后，凤皓曾去找过司清玄。

彼时，司清玄正在为他输送真气、调理内伤，他偶一抬头，便看见了自家师尊的表情——充满了哀伤，却又隐忍着，不敢过分流露——就和现在的楚月泠一样。

他师从凤皓六年多，还是第一次看到，一贯处变不惊的神尊，露出这副表情，不禁升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风琼宇（放下手中的药碗，试探着问）“月儿，师尊和你聊了这么久，都说什么了？”

楚月泠“师尊告诉我，我是花神的转世，肃清魔患的全部希望，都倾注在我身上。嘱咐我千万要当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遇到更多危险！”

风琼宇（震惊）“什么？！怪不得，弟子们都说你是关键！”

闻言，风琼宇恍然大悟，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风琼宇“花神司清歌，曾经献祭己身，拼死封印了魔君森罗的肉身，削弱了他的三成功力。”

风琼宇“如今，她转世成了你，再由你来传承封印魔族的职责，合情合理！”

风琼宇（担忧）“不过，这一路上，魔族之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楚月泠（微微一笑）“所以，就拜托师哥，好好保护我这个弱女子了！”

风琼宇（揽住楚月泠的肩膀）“乐意之至！”

等等！他好像……还忽略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史书记载，火神与花神，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风琼宇（语气忽变）“所以……师尊是你前世的恋人？”

楚月泠（一愣）“确实如此！”

风琼宇（急切）“坏了！师尊对你如此宠爱，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吧？比如……再续前世之缘？”

风琼宇倒吸一口凉气，搭在楚月泠肩膀上的手，蓦然一紧，将她拥入怀中，牢牢抱着，不肯撒手。

楚月泠（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呢？”

楚月泠靠在风琼宇怀里，听得此言，又好气又好笑，不禁握起拳头，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楚月泠“虽然是同一个灵魂，但前世与今生，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我是我，司清歌是司清歌，怎能相提并论？”

楚月泠“在与师尊的谈话中，我能感觉到，他与花神情深似海，但也仅仅是对花神的。”

楚月泠“从始至终，他都把我们两个人分得很清楚，从未把我当作花神的替代品！”

楚月泠“师哥，你若是这么看待他，就太侮辱师尊的爱了！”

闻言，风琼宇尴尬地咳了一声，心虚地眨眨眼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没错！如果师尊，当真对月儿存有男女之情，这两年来，又何必……三番两次给自己助攻呢？

风琼宇（点头如捣蒜，垂下眸子，直视着楚月泠的面庞）“娘子教训得是！为夫记下了！”

楚月泠（含羞一笑）“油嘴滑舌！”

风琼宇（柔情款款）“月儿，我来得有些迟，错过了你的上辈子，但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

怀中之人丰润的嘴唇，像是一颗饱满的樱桃，红艳欲滴，引人采撷。

风琼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封住了楚月泠的唇。

楚月泠（呆滞）“唔……”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像是在品尝一颗甜蜜的糖果，小心翼翼中，又夹杂着几分霸道，仿佛是护食的狼，在宣誓主权一般。

楚月泠闭上眼睛，沉醉在风琼宇给予的缠绵之中，也不自觉开始回应他。

蜜饯的香甜，与汤药的清苦交织，在口腔中融化成一片，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那个刹那，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快乐的傻瓜——在苦难之上跳舞，于末路之中，开出了幸福的花儿，明知一切美好，皆如烟花绽放，转瞬即逝，却依旧情不自禁沉沦其中，甘之如饴。

假如……命运注定无可更改，那么，珍惜当下，是她唯一能做的！

私心里，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