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夫子伤重，真相初显

南柯“你们两个，先别调情了，快来帮忙！”

平地一声吼，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他们尴尬地咳了一声，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

抬头看去，只见南柯正与魇怪斗着法。

琴声铮铮，声声入耳，却因魇怪把控着诸多人质而投鼠忌器，不敢下重手，已经僵持了许久。

郑白薇耷拉着脑袋，双目轻阖，似是陷入了浅眠，身躯却仍然站得笔直。

脚下的影子拉得老长，就那样突兀地脱离了地面，挺立在她身后，像操纵提线木偶一般，把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十指上，套着十根傀儡丝，不断延伸向外，与学堂内弥漫的黑雾融合在一起，不断从弟子们身上汲取着戾气。

风琼宇见状，当即幻出逸尘剑，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傀儡丝，与魇怪缠斗起来。

与此同时，楚月泠也立刻幻出了桐木琴，奏起了那首在梦里听到的歌谣——

楚月泠“不愿染是与非，怎料事与愿违？心中的花枯萎，时光它去不回……”

楚月泠“回忆辗转来回，痛不过这心扉。愿只愿余生无悔，随花香远飞……”

楚月泠“一壶清酒，一身尘灰，一念来回，度余生无悔。一场春秋，生生灭灭，浮华是非，待花开之时，再醉一回……”

当高潮响起时，魇怪就像是碰到了什么毒药一般，突然停下了攻击，捂着耳朵大叫起来。

学堂内挥之不去的黑雾，在一道道音波的激荡下，逐渐被净化。

而后，那些陷入梦魇的弟子们，也接二连三地清醒过来。

魇怪见大势已去，慌忙化作一缕黑烟，重新钻入郑白薇眉心中，修养生息。

郑白薇“嘶……好疼……”

郑白薇迷迷糊糊地呻吟了一声，身子一软，无意识地往风琼宇身上倒去。

风琼宇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开两步，施法幻出绳索，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而后，满脸嫌恶地背过了身，来到妹妹身边。

风寂雪“发生什么事了？头好晕啊！”

风寂雪揉着太阳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楚月泠“小雪，你怎么样？没事吧？”

楚月泠飞奔过去，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满脸担忧。

风寂雪“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这是怎么了？怎么睡倒一片啊？”

风琼宇“说来话长！你当真没什么不舒服？”

风寂雪“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就是睡太久了，脖子有点儿疼！”

楚月泠“这是小事！待会儿，我找陌姑姑给你拿点儿药！”

风寂雪“谢谢月姐姐！”

风寂雪“哎对了！大家都睡着了，你们俩怎么没中招？”

楚月泠“这个嘛……其实……”

闻言，楚月泠羞赧地低下了头，唇边扬起一丝微笑，又悄悄抬起眼，飞快地看了一下风琼宇。

风琼宇转过头来，接住了她的目光，眼神顺其自然地柔了柔，意味深长道。

风琼宇“说来话长！”

风寂雪“这样啊！看来你们两个……有小秘密哦！”

风寂雪点了点头，好像什么都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只觉得很高兴。

风琼宇“知道还问？”

风琼宇晲了她一眼，敛去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风寂雪“不问了不问了！你们的秘密，你们自己保守吧！”

三言两语谈笑间，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无人注意到，此时此刻，南柯正呆呆地站在一旁，双唇微张，小声哼唱着楚月泠方才弹奏的那首歌谣——

南柯“不愿染是与非……不愿染是与非……”

唱着唱着，她的眼眶渐渐红了。

南柯“主上，是你吗？”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揩掉眼角的泪水，上前一步，小声问。

南柯“月丫头，你怎么会……”

话还未出口，忽见劲风突起——两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学堂内。

非鱼“凤尊、水神殿下，求你们救救我家少爷！”

还没等他们说什么，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忽然匍匐上前，连连磕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顺着声音看过去，众人才发现，顾清帆就倒在他身边，怀中的书卷散落一地。

他侧身躺着，脸色煞白、双眉紧蹙，口中梦呓不止，额间还有细汗渗出。

楚月泠“夫子！他这是怎么了？”

非鱼“方才路过学堂时，少爷他……被魇怪的一缕黑气击中了！”

非鱼“在我们的故乡，也曾有魇怪为害。少爷早年家逢大变，曾被那妖物摄去三分精魄，故而身子虚弱。养了这么些年，近日才好转几分，如今却是又……”

非鱼“若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啊！”

言罢，非鱼又磕了几个响头，抬起眼，恳切地望着凤皓。

凤皓心下一疼，默默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下属。

凤皓“毕方，你先把伤患转移到别院内，妥善安置！”

毕方“是！”

凤皓“夫诸，你再去把陌知云请来，让她去给顾清帆诊治。”

夫诸“是！”

司清玄“人命关天！务必要快！”

夫诸“属下明白！”

待一行人手忙脚乱地走远，凤皓又抬起头来，冷冷瞥了南柯一眼。

凤皓“我原以为，除魇这种小事，对你而言手到擒来，怎么会搞成这样？”

南柯心里一抖，慌忙跪下请罪。

南柯“是属下大意！未曾料到，郑白薇体内的魇怪，竟会如此强大。弄巧成拙，实乃罪过！甘愿领罚！”

凤皓“此事容后再议！眼下，顾清帆的性命要紧！你也去协助陌知云，将功补过吧！”

南柯“是！”

她匆匆施了一礼，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门。

——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也总算告一段落。

而后，凤皓深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颤声发问。

凤皓“是谁在唱歌？”

司清玄“方才唱歌的弟子呢？请站出来！”

水、火二神一向沉稳持重，少见他们如此失态——情绪激动、眼角微红、声音沙哑，自从踏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左顾右盼，像是在急切地寻找什么，又生怕错过了什么。

似乎……这才是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楚月泠（惨了！不会冒犯到他们了吧？）

楚月泠吓了一跳，规规矩矩地走上前去，盈盈一拜。

楚月泠“适才情况危急，弟子救人心切，下意识便弹奏了这一曲。如有冒犯，还请师尊、师叔见谅！”

凤皓“原来……是月丫头弹的。”

闻言，凤皓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微微弯下腰，唇边含笑。

凤皓“告诉师尊，你怎么会知道这首曲子？”

楚月泠“上课的时候，我中了魇怪的催眠术，陷入了噩梦之中，虽然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

楚月泠“恍惚间，听到有人哼唱这首曲子，才逐渐摆脱了魇怪的钳制，恢复了行动力，还救出了师哥。”

楚月泠“我料想，这首曲子，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魇怪、打破梦境。所以……才会试着弹奏它。”

楚月泠“结果……真的有用！您看，现在大家都清醒过来了！”

司清玄“你说，梦里有个人在唱歌？是什么人？你见到她了吗？”

司清玄蹲下身来，抓住楚月泠的收，急切地问道。

楚月泠“她没露面！我只听到了声音——是个女子，说话很温柔、很好听！唱起歌来，气息也很稳，音律天赋很好呢！”

凤皓、司清玄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失望，却依旧面露喜色。

楚月泠“怎么了？莫非……师尊和师叔，曾经听过这首歌谣？”

凤皓“是啊！此乃故人所作，我们俩……已经千万年没有听到了。适才故曲乍响，竟恍惚间以为，故人归矣……”

楚月泠“不知，能创作出如此乐曲的女子，会是何等妙人？”

司清玄“她是这世上最干净、最温柔的姑娘，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她这一生，本不该染上是与非。她原可以，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只可惜……”

见司清玄脸色不好，风琼宇连忙走上前来，悄悄把楚月泠挡在身后，拱手求情。

风琼宇“师尊、师叔，月儿也是救人心切，并无冒犯先辈之意。如若……”

司清玄“无妨！这首曲子既然由她奏响，也是一种缘分。倒是我等失态，吓到你们了！”

凤皓“差点忘了！本尊此来，原还有一桩要事！”

凤皓沉声说着，一步步跨上讲台，转身环视着众弟子，目光在学堂内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郑白薇身上，面色冷肃。

凤皓“来人！把她弄醒！”

一声令下，学堂内竟无人敢动，大家面面相觑、踟蹰不前。

最后，司清玄实在看不下去，抬手施了个法，一盆凉水兜头兜脑地浇在了郑白薇身上。

郑白薇“谁？何人敢暗算本公主？”

惊醒过来的郑白薇，烦躁地甩了甩头发，当即拧起眉头，厉声诘问。

郑白薇“大胆！竟然还敢绑我？立刻解开！否则我……”

司清玄“否则怎样？你要拿本尊问罪吗？”

郑白薇“水神殿下？！怎么是您？您……您误会了！晚辈……晚辈不敢……”

凤皓“你不敢？你的胆子，可是大得很！”

闻言，郑白薇立刻低下了头，眼神闪躲，十分心虚，却依旧死鸭子嘴硬。

郑白薇“凤尊此言何意？”

凤皓“你身为栖梧宫弟子，本应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却持心不正，以致滋生魇怪，害人害己——对此，你作何解释？”

郑白薇“这……这都怪庄仪梦姑！是她硬逼我上台奏琴，这才惹此大祸！”

司清玄“弹奏清心曲，有助于荡涤心境、摒弃杂念。若非你心术不正，何至于闹成如今这般？”

司清玄“久患心疾之人，被诊断出身体有恙，难道还是医生的错？”

闻言，郑白薇默默垂下眼睑，缩着肩膀，不敢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