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琼宇“这段时日,你要小心点儿!”
风琼宇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楚月泠“什么?”
楚月泠愣愣地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风琼宇“如果,真有人在幕后操纵,目标很可能会是你!”
风琼宇“这些年来,跟我走得近的姑娘,一共只有三个——君韵、小雪,还有你。”
风琼宇“得罪幻雪、鲛人两族,对他们没什么好处!两族皇室势力雄厚,没人会傻到……直接往枪口上撞!”
风琼宇“只有你,在那些人的认知里,依旧是势单力孤、弱不禁风的,背后既无家族依傍,又无实力傍身,他们可以随意冒犯,而不用付出代价。”
楚月泠“……”
闻言,楚月泠默默低下了头,不置可否。
风琼宇“抱歉!是我说话太过直接,伤到了你的自尊心。”
风琼宇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叹了口气。
风琼宇“但这就是现实!我认为,你要有知情权,才能想出应对之策,而不是……一味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接受保护。”
楚月泠“没有!师哥,你能对我坦诚相待,毫无隐瞒,我很开心!”
楚月泠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浅浅一笑。
楚月泠“从前……在芳菲境,陌姑姑和灵母,虽然都对我很好,但她们总有事情瞒着我。“
楚月泠“虽然她们嘴上不说,但我却能感觉到,是关于我的大事!可我……一直都没机会知道!”
楚月泠“即便是问了,她们也只会打马虎眼儿!可不得劲儿了!”
风琼宇“所以……接下来,你预备怎么办?”
楚月泠“最起码,得先把右手养好!等拆了石膏,再努力练剑、习武、修炼法术。”
楚月泠兴高采烈地说着,神采飞扬、满面红光,似乎……完全没受到影响。
楚月泠“经此一劫,我算是明白了——打铁还需自身硬!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保护,倒不如……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楚月泠“毕竟,他人的羽翼再温暖、再严密,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只有自己修炼的本事,才是实打实的、能绝处逢生的倚仗!”
风琼宇“不错!孺子可教!知道自立自强,就不算是扶不起的阿斗!”
楚月泠“到时候,还得多向师哥讨教才是!”
说着说着,楚月泠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笑容微敛。
楚月泠“只不过……你还愿意教我吗?在这个时候,互相避嫌,才是对你最好的吧?”
她默默退开两步,用理智强迫自己,艰难地转过身去,与风琼宇保持了距离。
虽然……她私心很想与偶像亲近,也很享受他的照顾,但这个时候,还是不牵连男神的好!
楚月泠(你可是风琼宇啊!从童年时代开始,就是我的启明星——如同信念一般,伫立在心里,指引我度过黑暗。)
楚月泠(现如今,又三番两次救我于危难,带着我远离了曾经的痛苦,为我迎来黎明。)
楚月泠(我的师哥,本就该永远是明亮耀眼的模样,怎么能……被闲言碎语困扰呢?)
楚月泠(我经历过这一切,我知道这有多难受,所以……不忍心让你……也感受一次……)
风琼宇“不!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咱们照旧来往,无需在意他人唇舌。”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温柔地安抚了楚月泠慌乱的心。
楚月泠“为什么?从前遇到这种事,你和二师姐,不是都会避嫌吗?”
楚月泠惊讶地回过身,却见风琼宇眉目舒朗、唇边含笑。
风琼宇“傻丫头,这一次,如果我跟你避嫌,不就等于变相承认了,我和君韵有私情,自寻烦恼吗?”
楚月泠“也对哦!”
她干笑着拍了拍脑袋,嗫嚅道。
楚月泠“可是……我不想连累你。”
风琼宇“几句闲话而已,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风琼宇“更何况,我这个做师哥的,明知有麻烦,怎么能临阵脱逃,抛下师妹不管呢?”
风琼宇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让人分外安心。
楚月泠“有些时候,舆论,恰恰是一把最锋利的刀——无形无相,伤人不见血,却格外诛心。”
楚月泠“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种感觉,我曾经体会过!现如今,我不想你也……”
风琼宇“不必再说了!被舆论操纵的感觉,我也同样感受过。”
风琼宇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风琼宇“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活在他人的眼光里,被逼迫着、敦促着去完成他们的期待,尽管做到了最好,却一点儿也不高兴!”
风琼宇“现在,我只想随心而活!闲言碎语,何惧之有?我只愿……有朝一日,能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楚月泠“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很高兴能与你并肩作战!”
楚月泠心下一暖,终是点了点头,没有再推辞。
毕竟,能与偶像同进共退,也是她作为忠实粉丝,一直以来的心愿。
楚月泠“师哥,这些年来,除了剑术之外,你还有没有什么……真正的爱好啊?”
她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试探着问。
楚月泠“如今你学业有成,咱们的师尊,也很开明,不会像曾经的冰主一样,总是拘着你。”
楚月泠“如若觉得生活空虚,何不培养一两个兴趣爱好,充实自己呢?”
风琼宇“我考虑考虑吧!”
聊起这个,风琼宇似乎心情很好,连离开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晚间,风琼宇回到了藏鸿院,怀着忐忑的心情,搬出了私藏已久的七弦琴。
从小到大,学琴,一直是他的心愿。
可父王却说,琴艺,乃是女子八雅之一,大丈夫血气方刚,本应志在疆场,不该醉心于此,硬是逼着他弃琴从剑、修习武术。
这架琴,一搁就是十年,若不是那丫头提醒,他都几乎要忘了它的存在了!
与此同时,隐香院。
楚月泠正坐在梳妆台前,捧着新淘来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却忽然听到了一阵,不堪入耳的……琴声。
与其说是琴声,倒不如形容为噪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断断续续的,不成调子,像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恸哭声,又像是声嘶力竭的杀猪音,吵得人脑瓜子疼……
楚月泠捂着耳朵,整张脸都皱巴起来,小巧的五官挤成了一个大苦瓜。
楚月泠“发生什么事了?”
她循着声音,小跑到隔壁,只见院门大开,探出脑袋一瞧,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惊掉了下巴——
风琼宇正半跪在草坪上,摆弄着手中的瑶琴,动作极其笨拙,手指僵硬,一看就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拨弦的手势错漏百出,弹出的声音,更是惨不可闻。
楚月泠“师……师哥,你……你在干什么呀?这大半夜的,外头指不定以为,咱们这儿闹鬼呢!”
风琼宇“月儿?我……我就是闲着没事,练练琴玩儿。”
见她过来,风琼宇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尴尬地咳了两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风琼宇“对不起啊!吵到你了吧?”
楚月泠本来窝着一肚子火,但看到他这副模样,突然就笑出了声,不但怒气全消,而且还莫名觉得……有点儿可爱?
楚月泠“哈哈哈……你既然想学琴,为什么不来问我?自己一个人瞎鼓捣什么呢?”
风琼宇“你会?”
风琼宇面上一喜,连忙迎上前来。
楚月泠“当然!从前,芳菲境里的琴谱,可都被我弹了个遍!小枫儿最爱听啦!”
楚月泠“虽不敢夸口技艺高超,但起码……基本功是没问题的。”
风琼宇“那你教我!快快快!”
风琼宇的眼睛亮亮的,一贯老成持重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十分罕见的少年朝气。
风琼宇“学琴,一直是我儿时的梦想!”
楚月泠“行啊!那就说好了——你教我练剑,我教你学琴,咱们互为人师,合作愉快!”
说着,楚月泠爽朗地笑了起来,朝他伸出小拇指。
楚月泠“拉勾!”
风琼宇“一言为定!”
风琼宇眉眼弯弯,毫不犹豫地勾住了她的小指,两人拇指相对,飞快地戳了个章。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地草垛里,正猫着几个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边……